著急道:“煩你先回通告,我處置過幫務即刻趕往。”
柳三道:“柳三想來投奔先生,不知可收留。”
莫穀道:“此間著實清苦,若耐得便留。”
柳三心道堂堂一幫清苦何來,便加入幫會,先趕回蘇州道:“莫幫主隨後便來。”
杜父嘆道:“我一生讀書,竟將女兒嫁了江湖人。”
誰知一日莫谷不來,兩日還是不來。
第三日上,眼見夕陽落山。杜父怒道:“好小子,分明欺我。”便打點物事,預備次日返鄉。
君娘心道:“莫郎恨我,終不肯再見一面。”心如死灰。
到了夜間,屋外腳步聲雜,拍門甚急。
杜父開門,卻見兩名船工抬著莫谷。
莫穀道:“小婿受傷,不能行禮,懇請泰山見諒。”
杜父便道:“你還曉得我是你岳父。”還是放他進門。
君娘從榻上掙扎起身道:“莫兄傷情如何?”
莫谷執她手道:“一時皮肉外傷,便不打緊。只是你憔悴了。”
君娘便要抽手,體虛無力,莫谷又不肯放。四目相對,君娘緩緩避開,雙淚垂流。
莫穀道:“今日岳父在此,便請允婚。雖無家業,還有些氣力可照料君娘。”
君娘悽然搖頭。
杜父嘆氣,點頭出門去。
兩名船工行禮道:“拜見幫主夫人。”也退將出門。
君娘泣道:“你又何苦來?天下好女子多著,我又對你不起。”
莫穀道:“一生相隨,怎會無些波浪。我已想開了。”
君娘泣道:“只我想不開。”
莫穀道:“不敢勉強,只留你在蘇州,我便不放心。不如且去杭州,百草門分堂需有人教授經史,已與狄大推薦你。婚事不急,待你點頭。”
君娘道:“我身無行,怎敢教授經史?”
莫谷便道:“便只有請岳父了。”
君娘涕泣點頭,道:“莫兄怎生受傷?”
莫穀道:“急趕來時,偏遇天目二老約了一名江湖好手來尋仇。李路不在,我一人鬥他三人,上次吃他暗算,這次不敢大意,只鬥長力,鬥了兩日,受些外傷,終將那三人武功盡廢了。”
君娘看他身上著了四五處傷,泣道:“這幫主不做便罷。”
莫穀道:“原不肯做,無奈眾人不捨。回山之後,經師父指點,曉得也是正道,便決心好好做。所虧又從師父專心學武數月,初窺門徑,不然如今無命相見。”
君娘道:“只今後叫我如何放心?”
莫谷笑道:“只應允嫁我,有家室牽掛,便惜命些。”
君娘默然。
八十、整肅
眾安堂各店近來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主顧,偏在藥價上斤斤計較。
一些小夥計也顯得莫名其妙,往常老實巴交,如今卻偶爾不大聽話。
眾掌櫃便覺不安,分做兩批,聚攏在臨安酒樓和西湖邊一家酒樓,便由總店的李主事和兩名老資格分店掌櫃分別為首,商議對策。
臨安酒樓中李主事道:“如今老東家去了,少夫人主家,依我看不是壞事。新人上臺,終要做人事調整的。少夫人年少,自然會提拔年輕人,難不成還會願意整日對著一堆雞皮老臉?”
在座皆是青壯,不由哈哈大笑。
李主事道:“如今便須在少夫人面前討好。”
另外那邊便是唉聲嘆氣了。一名五十多歲老掌櫃道:“我等跟隨老東家三四十年了,一向勤勤懇懇,謹小慎微,哪裡像如今這些後生會玩?不但吃要到臨安酒樓,茶要取虎跑泉水,還整日尋花眠柳,包倡買妾,好會過生。”
便有人嘲弄道:“你一把老骨頭,對付家裡一名小妾便須整日吃大補丹了,還想美事?仔細老命要緊。”
二人看來交情甚深,那老掌櫃笑道:“怪道你偶爾向狹斜去,原來靠了大補丹。”
為首的老掌櫃怒道:“如今大難臨頭,你二人還有閒情玩鬧。”
那老掌櫃道:“開心一日是一日,這把年紀了,還能怎的。論藥行的門道,大家總比那些後生精透,只下手有些分寸。如今那後生手狠,羊角充作犀角的事也做得出來,這其間多少油水。少夫人便要整頓,也須先輪不著我。”
為首的老掌櫃怒道:“你好糊塗,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見過長江後浪推前浪,近臣換老臣的,哪裡見過只用忠臣不用奸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