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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債,卻是人去屋空。

莫谷覺得蹊蹺,仔細想來,那幾人的身形卻與燒店的歹徒有幾份相似。

徐先生這也曉得上了當,便責備莫谷主張售貨,這二十兩銀子便要莫谷歸還。

莫谷心道:“當票是你收下,我欲要五兩銀子是你不要,不然本錢便回來了。”心等孫先生回來解決。

不想孫先生事忙,只聽了徐先生之言,回信便要莫谷償還。

莫谷哪裡有銀子還。他一向清廉,不曾貪的一文,只每月八錢銀子薪俸,留不下多少。

徐先生便扣下莫谷當月的薪俸。

莫谷本來便白日辛苦,夜間守店,身體早已勞乏,如今更遭一氣。當夜愁悶無可排遣,心力交瘁,只覺胸口一湧,便咳出一大碗鮮血來。次日掙扎起來,依舊咯血,幾名夥計望見,尋郎中相看,竟道是肺癆之疾。

徐先生與宋九更加容不得,莫谷只得辭了工,空手出得平安堂。

行到錢塘江邊,望著江水東去,無限感慨。心潮一動,便是咯血不休,莫谷便任鮮血隨江水東流而去。

三十四、送別

錢塘江邊錢塘郡亭,秋雨如絲,似下似停,雲娘僱的一輛馬車。

此刻莫谷血氣翻湧,不敢直對雲娘。

雲娘嘆道:“我曉得你心中委屈,只現下萬事莫想,安心養病,何苦來糟蹋身子。”

莫谷點點頭。

雲娘道:“人生一世,多少事由得自己。何須如此要強?”

莫谷黯然道:“我只今癆病纏身,還不知能拖的三年兩載,還能要強甚麼。”

雲娘道:“山中最宜養生,安心養得一年半載也便好了,至於將來,還怕沒得前程?大不過眾安堂還少得你位置。你便肯三年不來見我!”眼淚盈盈,“究竟我何處得罪你也?”

莫穀道:“我並非有意不去望你,只無事不登三寶殿。”

雲娘道:“便不談曾共患難,只同門多年情份,也值不得你大駕光臨?”

莫谷又要咳嗽,強忍住了,嘴角滲血。

雲娘忙道:“你看我,怎生又惹你,再不談也。”取手帕來為莫谷拭血。

莫谷輕輕推開:“男女有別,不敢勞動。”自行拭去。

雲娘氣苦,將淚水止了,打發馬車上路。小坐片刻,正要回城,有一少年書生匆匆而來作個揖道:“敢問此處可是郡亭?”

雲娘心道:“莫非你書生不識字?無事搭訕。”

一旁女婢道:“正是。”

那書生四下張望:“怎不見人?敢問姐姐可見有人離去。”

女婢道:“書生問得甚麼人?”

雲娘嫌女婢多口,掃她一眼,卻見那書生身形清瘦,聲音又細,便是個女子,笑道:“姑娘請坐。”

那書生吃驚道:“夫人何以識得在下身份。”

雲娘笑道:“一望便知。”那姑娘便紅了臉。

雲娘聽她蘇州口音,心中一動,笑道:“姑娘莫非來送莫谷?”

那姑娘便是杜君娘,望著雲娘,心中怦怦亂跳,顫聲道:“姐姐是莫兄的……”

雲娘抿嘴笑道:“我是他同門。”

君娘也輕輕一笑,道:“莫兄尚未到來?”

雲娘道:“已離去了。”

君娘一下子站起來,此刻秋雨漸濃,甚麼也望不見了。回頭急問雲娘道:“夫人,莫兄狀況如何?”

雲娘黯然搖頭。

君娘顫聲道:“果然是肺癆?”

雲娘道:“大約便是。他動了怒氣,肝火乘肺,再加虛火上炎,病徵與肺癆無異。”

君娘流淚道:“才道將莫兄接去蘇州,央唐掌櫃請名醫相治。如今怎生是好?”

雲娘道:“此病唯需靜養。天台清靜,最是宜人,便讓他安心靜養,莫去相擾吧。”

君娘嘆口氣:“如此便音訊亦不通也。”

雲娘道:“我這裡常有采辦進山,姑娘若需訊息,便往眾安堂尋我雲娘便是。”

君娘嘆口氣點頭道:“原來你便是雲娘姐姐。在下杜宇,小名君娘。”

雲娘微笑道:“莫谷還曾提及我?”

君娘道:“君娘一向自認男兒,莫兄曾道同門中便姐姐不讓鬚眉。君娘便心道姐姐卻和君娘一般喜作男兒狀,哪知卻是位風姿綽約的美人。”

雲娘笑道:“甚麼美人,左右不過平凡女子。”對君娘道,“姑娘果然便名杜宇?莫不是杜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