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讓卡爾和謝洛夫到我的辦公室來。”
古辛斯基就是那個賣古董和藝術品給赫斯曼的猶太人,那些古董傢俱和刀劍還有鋼琴,在柏林就讓克洛伊找來的古董商人買走了。一共賣了四萬五千金馬克!扣除運費和本金,足足讓赫斯曼轉了三萬多。至於那幅克拉姆斯柯依的少女像,則被赫斯曼送給了克洛伊。
回到彼得格勒之後,赫斯曼就將古辛斯基父子都延攬到了俄德公司裡面——有了俄德公司的保護,這兩位“買辦”就能更好地替赫斯曼淘古董和藝術品了,將來還可以做大買辦。現在老古辛斯基就在彼得格勒,小古辛斯基則陪著埃特爾去基輔了。由於中央拉達也想要抱德國的大腿,所以俄德公司也和他們建立了生意上的往來。埃特爾就是去基輔主持分公司的。
至於謝洛夫,他是柯倫泰夫人介紹進俄德公司的……就是之前給赫斯曼充當馬伕兼保鏢的那位仁兄。現在他是俄德公司的保安主任,手底下有十幾號身手矯健的年輕人,人人都配有手槍——不用想也知道他們都是布林什維克的人,將來多半是契卡戰士!
另外,斯托克豪森手底下還有二十個便衣德兵。他們不是打手,他們戰前都是貿易公司職員,現在則幹著老本行。不過必要的時候,也能拉出來一戰。
赫斯曼將所有的防衛工作都交給了卡爾。斯托克豪森和謝洛夫之後——其實是毫無必要的,因為布林什維克絕不會讓歐羅巴大飯店裡面的人有任何閃失——就挽著克洛伊的胳膊往餐廳去了,一邊走路一邊對她說:“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或許外面會有很多人死去,但是這棟大樓裡絕對是安全的。”
“路德維希,你這是在嚇唬我還是在安慰我?你知道嗎,外面的大街上到處都是扛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計程車兵,有些地方還架設起了機關槍……真是太可怕了!”
克洛伊彷彿有些受驚,她雖然是位膽子很大的女士,但是她並不是傻大膽。她很清楚那些荷槍實彈計程車兵是來幹什麼的……他們當然不會對歐羅巴大飯店裡的人們不利。因為他們是來殺戮自己的同胞的!
“會有很多人死去的……但願同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柏林。”克洛伊長嘆一聲。
走進餐廳時,赫斯曼發現這裡依舊高朋滿座,從八月革命到現在,彼得格勒的資產階級日子雖然不好過,有些人被捕,還有人送命(不是公開的處決),但大體上還維持著安穩舒適的生活。到了十二月初,當立憲會議選舉的結果公佈,布林什維克在逮捕了立憲民主黨的代表(因為一再推遲召開立憲會議而引發抗議,布林什維克將勢單力孤的立憲民主黨當成了替罪羊)之後,又宣佈要在今年的一月五日召開立憲會議。於是彼得格勒的資產階級們一下子就放心了——糟糕的日子就要過去了,只要等到立憲會議一召開,社會革命黨就會成為執政黨,而布林什維克就要為他們的胡作非分付出代價了。即使布林什維克的軍隊已經開進了彼得格勒,仍然沒有多少人意識到一場大屠殺很快就要來臨。
彼得格勒的資產階級們意識不到危機。而聚集在塔夫立達宮中的立憲會議代表們,雖然已經嗅到了火藥和血腥的氣味,但並沒有誰被嚇倒。哪怕布林什維克真的要舉起屠刀,他們現在也不能臨陣退縮了。從1825年的十二月黨人起義開始,俄國人就在通往憲政的道路上艱難前行。差不多百年的奮鬥,才換來了這一次“普遍、直接、平等、秘密”的選舉。現在,立憲會議召開在即,俄羅斯眼看著就能走完這百年憲政之路,社會革命黨人和孟什維克在這個當口,能夠退縮嗎?
第二天接近中午,套房門口一陣響聲才把正在睡懶覺的赫斯曼吵醒了——他這些日子在彼得堡的工作非常繁忙,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經常要忙到深夜,昨晚也是這樣。他透過電臺向大總參謀部報告彼得堡的情況和即將發生的劇變,直到凌晨才睡下。他打著哈欠從自己的臥室裡面走出來,揉了揉眼睛。克洛伊穿著一件黃綠色好像是軍服一樣的裙裝,一條黑色的腰帶上還掛著個小小的手槍套,一隻斯太爾小手槍正插在裡面。
“路德維希!”她喊叫著,滿臉都是焦急和驚訝,“你怎麼還在睡覺?”
“哦,”赫斯曼彷彿還沒有完全甦醒,應了一聲以後突然問,“克洛伊,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布林什維克的軍隊包圍塔夫立達宮了?”
克洛伊愣了下,點點頭:“被你猜到了……柯倫泰夫人剛剛打來電話,布林什維克的代表今天在立憲會議提出建議,要求立憲會議將權力轉交給蘇維埃並且自行宣佈解散,再遭到拒絕之後,他們派兵包圍了塔夫立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