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豪華監獄的第一天,他沐浴後穿著睡袍走過來。
看見我蒼白的臉色,笑一笑,說,「君悅,十天,等你傷口拆線。」
上床,躺在我身邊,很老實地閉目安睡。
睡得那麼安穩,留下我忐忑不安。
這到底算不算加刑?
於是,不得不數日子,倒數。
從十開始,九、八、七、六、五……
平安無事的日子過得很快,第十日,醫生果然幫我拆線。
我忍不住說,「我忽然覺得傷口很痛,應該還沒長好,現在拆線,會不會太快?」
醫生神情古怪,看了我片刻,說,「君悅少爺,安先生事先有交代,拆線的時候,你一定會覺得傷口很痛。他要我轉告你,痛是正常的,拆了就好。」
渺茫的反抗,被一句話打壓到芽都不留。
拆線後的我,乖乖等安大公子光臨。
如果不是前事的痛記憶猶深,把自己想象成一頓詩人享用的大餐,其實也算有趣。
我等了幾個小時,腦裡面的胡思亂想,不足為人道。
房門開啟的時候,我坐在沙發裡,回頭去看。
是安燃。
西裝筆挺,身形修長,劍眉鷹目,臉上稜角冷硬鮮明。
這個人,確實是個難得的美男子。
這個美男子,對我說,誰稍逆我意,我就把誰撕成粉碎。
語氣斬釘截鐵,絕不寬容。
他給我十日時間。
今晚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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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如此陌生,我不知哪種反應最適合。
我身體已經好了大半,我有足夠的力氣,大叫,憤怒,啜泣,慘烈地怒罵,淒涼地悲哭,微賤地哀求。
但任何一種,都不會動搖他的心志。
我決定平靜。
我說,「回來了。」
他應一個字,「嗯。」
隨手關上房門,又站在鏡前,利落解他的領帶。
他說,「你洗澡了嗎?」
我搖頭。
他說,「一起吧。」
我點頭。
那麼自然,不知內情者,一定以為我們是一對默契的情侶。
誰知道呢?我和安燃,似乎從不曾默契。
他午睡的時候,我會心血來潮嚷著去海邊散步。
他看書的時候,我又會很想一起看恐怖片。
他說天氣好應該出去走走,我寧願等到天黑,在酒吧街狂歡一宵。
他不午睡,帶我去海邊;不看書,陪我看恐怖片;白天呆在屋裡,晚上在酒吧街看著我。
我卻總覺得有些難過。
我說,「安燃,你知道嗎,真心愛對方的話,就會心有靈犀。」
他反問,「君悅,你懷疑我不真心?」
我估計觸到雷區,趕緊抱著他親,哈哈大笑,「傻瓜安燃,你是我的傻瓜安燃!」
我心愛的傻瓜安燃,已經不在了。
我不心愛的安燃,卻在等我一起洗澡。
我站起來,走進實在太奢華的浴室。
三角形大浴缸裡,熱水嘩嘩往外湧,水霧蒸騰。
安燃看著我,似笑非笑,對我說,「君悅,長痛不如短痛。」
我長長吐一口氣,開始脫衣服。
人不過是這麼回事,穿著衣服,以為是人,脫了,可以當自己是隻動物。
我脫乾淨,當自己是動物,等著主人來撫摸,獎勵或懲罰。
難得主人並不急,相對於我的急促心跳,那般悠然,真是罪惡。
安燃說,「你先進去。」
我跨入浴缸,看他揹著我,自然地脫衣服。
他的動作很有力度,自然得可比喻成一首有旋律的歌,即使待宰的我,也不得不承認賞心悅目。
所以,當燙貼的襯衣脫下後,我被眼睛所看見的狠狠震到僵硬。
他若有所覺,轉身問,「很難看?」
我僵硬的表情一定很醜,他竟然微笑,「虧你還是何家人,—點傷疤都可以把你嚇成這樣。」
他脫了褲子,跨進浴缸,和我並肩坐著。
愜意嘆一聲,仰頭,後頸靠在浴缸邊緣。
我知道我很沒用。
我知道,我對人世間的殘忍認識不足。
所以,才會對一個獨裁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