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連天了。
自從倖幸開始念幼兒園以來,就養成了良好的作息習慣,每天晚上8點半到9點準時睡覺。
不過這會兒,即使眼皮因為瞌睡而變得越來越沉重,小傢伙還是硬撐著想要睜開來,可堅持不了幾秒鐘,就又撐不住地往下掉了。
反覆幾次之後,抵抗的力量就變得越來越薄弱了。
倖幸靠在媽媽的懷裡,雙眼幾乎完全闔上了,但一張小嘴兒仍是不放心地嘟囔著,“媽媽,外婆都睡了那麼久了,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啊?”
4歲大的孩子,對於“昏迷”這種事情還沒有什麼概念。
見關悅群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就權當她是睡著了。
可倖幸從來都是心思敏感的孩子,隱約也能夠感覺得出來,外婆跟平時有些不太一樣,要不然,她為什麼會在醫院裡睡覺呢?
見媽媽要坐在這裡等外婆醒來,倖幸也想等,只是那個瞌睡蟲太厲害了,他已經快要被打敗了。
喬爾拍著兒子背部的動作一頓,忽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小傢伙很關心外婆,但自己說的話,他也未必能聽懂。
想了想,還是笑著安撫道,“因為外婆太累了,要多睡一會兒才行。”
倖幸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這才放心地徹底把眼皮闔上,不過臨睡之前,仍是不忘叮囑喬爾,說,“媽媽,那等外婆醒來了,你一定要馬上告訴我哦,我先睡一會兒,就一小會……”
“兒”字還來不及落下,鼻息間很快發出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小傢伙已經徹底睡著了。
喬爾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看了兒子一眼,起身讓他平躺在了沙發上,又從邊上拿過一塊毛毯替他蓋上。
等做完了這一切,病床上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聲。
喬爾下意識回頭,就見關悅群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正撐著雙手努力地從床上坐起來。
她的面色透著幾分蒼白,人也因為昏迷過後而顯得有些虛軟無力,但視線卻是不停在這個病房裡四處尋找著。
喬爾知道,她是在找爸爸。
不過剛才辦理入院手續的時候,醫生就跟她說過,喬德鑫因為服用壓制咳血的藥物的關係,現在情況有點嚴重,所以安排他去了重症監護病房。
“媽,您別找了,我爸不在這兒。”喬爾走過去,挨著床沿坐下,“他的病房裡有醫生護士守著,一旦醒了,會馬上有人過來通知的。”
喬德鑫的病症比關悅群嚴重許多,自然也沒有那麼快醒來,所以喬爾才會選擇先在這裡等母親醒來。
只不過,關悅群的狀況顯然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的身體底子本就不好,無論是多年教學落下的脊椎疼痛,還是上次那場車禍遺留的病根,都一直在折磨著她。
再加上如今,氣血攻心所引發的昏厥,就更是引發了一系列病來如山倒的連鎖效應。
可比起這些身體上的毛病,心病才是更難醫治的那一個。
她又該如去接受,自己愛過、恨過、失去過,又是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身邊的丈夫,得了絕症的事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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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從關悅群的病房裡出來,重症監護室那邊就傳來了訊息,說是爸爸醒過來了。
喬爾心頭的烏雲頓時就撥開了大半。
跟著前來通知的護士一起到了重症監護室,推開門,果然是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喬德鑫已經睜開了眼睛。
只不過,他的身上、手背以及頭部,都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儀器,連呼吸動彈都顯得有些困難。
“爸……”
喬爾沒忍住,掌心捂著嘴巴,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對不起,爸爸……如果不是因為我……”
原本想說,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爸爸也不會氣急到直接休克。
可這句話還沒能說出口,喬爾的嗓子便已經乾澀得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喬德鑫見到女兒自責落淚的樣子,心裡亦是不好受。
其實早在他入獄之前,就已經隱隱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只是那時候工作忙碌,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要靠擠,他也就權當是小病小災的,沒去在意。
直到入獄的第一年,監獄裡派了醫生來給所有的囚犯做體檢,才最終確認了他的病情。
那時候,喬德鑫本可以獲得一個保外就醫的機會。
只是他拒絕了。
作為一個醫生,他很清楚肺癌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