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全神貫注地傾聽著文書介紹順溜的射擊經驗。順溜也坐在其中,凝神傾聽著他與文書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技巧,在他們身後,甚至連三營長也加入其中,聽得津津有味。
“……敵人上山時,瞄他的頭。敵人下山時,瞄他的腳。為什麼呢?因為上山時,目標朝高處移動,而子彈出膛後,飛向敵人要有一段時間。你瞄的雖然是頭,但子彈擊中目標時,目標已經向上移動了一尺,因此你正好擊中敵人的胸膛。下山時瞄他的腳,這又為什麼呢?因為下山時,目標是朝下面衝,其移動速度要比上山快得多。因此,你雖然瞄的是腳,但子彈擊中目標時,目標已經朝下移動了幾尺,所以你正好擊中鬼子胸膛。”
聽到文書的介紹,順溜在旁邊不時讚歎道:“是啊,一點兒沒錯……太對了……就這樣打!”
隊伍後面,三營長也低聲驚奇道:“媽的,這小子握槍都不會,講起射擊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前面,文書繼續說著:“目標水平移動,也就是鬼子橫向移動,從一邊跑向另一邊時,怎麼打呢?聽好,在一百米距離下,你瞄敵人執行方向的前一個身位,子彈就會正好擊中目標。就好像敵人主動撞到你的子彈上!如果你死瞄敵人本身,等子彈到達位置時,就會跟敵人擦肩而過,你瞄得再準也永遠打不著目標。再有,如何判斷射擊距離呢?一百米左右好判斷,大家對這個距離也最熟悉。超過一百米就不好判斷了,得憑經驗。而且晴天容易誤近,陰天容易誤遠。這話怎麼說呢?因為,晴天陽光明亮,景物清晰,一百五十米容易看成一百米。陰天沒太陽,景物昏暗,一百米也容易看成一百五十米。同志們,我說這些,都是我從陳二雷射擊經驗中總結出來的,是我倆的共同貢獻!對不對呀二雷?”
文書彷彿鑽進了順溜的心裡一般,將所有順溜想說的話,一股腦地拿了出來,當聽到文書的詢問,順溜立刻大叫一聲:“對!太對了!”
文書得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認為,陳二雷一顆子彈,頂你們三、四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在戰鬥中,陳二雷一杆槍頂你們三、四杆槍!同志們哪,如果我們大家都掌握了陳二雷的射擊經驗,都成為陳二雷了,又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我們一個營頂別人三、四個營,意味著我們一個六分割槽,頂它三、四個一分割槽啊!鬼子何愁不滅……”
正當眾人興高采烈地交流著心得,並且躍躍欲試地希望得到機會嘗試時,突然,外面傳來急促的一長兩短的緊急集合哨音。
聽到哨聲,三營長立刻大聲對眾人喊道:“所有人聽著,帶齊全部裝備、物品,清理所有駐地痕跡,五分鐘後集合,半小時後出發!”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新兵們頓時緊張起來,一個新兵連忙小聲向順溜問道:“排長,這是幹嘛,是不是要打仗?”
看著對方緊張的樣子,順溜老練地說道:“不像。我看像轉移駐地。”
良好的軍事素養在這個關鍵時刻顯示出來,順溜兇巴巴地高強度訓練的作用此刻終於體現出成果,雖然通知下達得倉促,但是三排仍然是眾多連隊之中第一個完成準備任務的部隊之一。
看著已經列著整齊隊形站在自己面前的三排,陳大雷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大喊道:“目標駐馬莊,出發!”
聽到陳大雷的命令,一直緊挨著他站著的順溜身子一震,驚訝地反問道:“駐馬莊?”
陳大雷點了點頭道:“是啊,駐馬莊,我們今後兩個月的駐地。”
順溜顫聲地問道:“駐馬莊東面,是不是有個牛灣鎮?”
陳大雷回憶了一下,點點頭道:“有個小鎮子,距離四十幾裡地。哎,你怎麼知道的?”
順溜驚喜地說道:“我姐家在那附近,離牛灣不遠!”
陳大雷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哦,想家了?二雷啊,你竟然也開始想家了!”
順溜確實想家了,如果他還算有家的話。自從父親離開後,順溜就覺得自己彷彿是漂泊的樹葉一般,始終找不到自己可以依附的所在,一直到加入部隊後,這種漂泊不定的感覺總算找到了依靠。可是,當聽到駐馬莊幾個字時,一直隱藏在心中的對親人的眷戀,忽然不可抑制地澎湃而出,作為他唯一還在世上的親人,那個從小代替娘將他拉扯大的姐姐,此刻不就住在離駐馬莊不遠的牛灣鎮上嗎?
雖然極力壓制心中的思念,可是越壓抑卻越強烈地想姐姐,姐姐的影子一直在眼前縈繞著陪他走完全程。
來到新駐地,在安排完戰士後,順溜興沖沖地向馬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