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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什麼罪。天馬上就要下霜了,要多穿衣服,新被褥還沒做好,等做完了就給你寄過去。下邊有一塊塗掉了的地方,隱約能看見“你爸挺惦……”幾個字,連著塗抹的後頭囑咐他,出門在外不能麻煩別人,不能欠人情,要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行事要在心裡想的清清楚楚之後再做。

張楊看著薄紙上歪歪扭扭,卻一筆一劃的字跡,眼眶和鼻尖就酸澀的針扎一般。

往年這個時候l,都是坐在家裡看媽和老姨納鞋底,現在卻只能從隻言片語裡得知家人的狀況。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是這麼想念媽給做棉衣,用手在他後背上比量寬窄時微疼的按壓,還有爸抽的旱菸味道。

信紙下方那幾句囑咐像是特意強調,下邊還重重畫上一條波浪線。他知道張母的意思,從小她就教育孩子,做人不能差事,不能缺心少肺,不然別人表面上不說,背地裡也講究你,笑話你,拿你不重視。

張母的話雖然白又實,但從來都是有道理的,張楊看著那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開始翻著個的想自己有沒有欠人情。

蘇城的人情剛掙錢就已經想著法子還回去了,劇團裡沒什麼事,每次曉雲幫忙拉麻繩,放工也請她吃冰薏米了,一毛多錢呢那是,莊哥上回給拿了點兒醃菜,這得記著還回去……

張楊在心裡翻來覆去思量,最後連劇團每天給發的茶水都算進去,覺得自己沒再跟別人有過來往有無,於是把信平整的壓在炕蓆底下,又給家裡寫了回信,就哼著《請到天涯海角來》,去院子裡闢苞米粒煮粥了。

——張楊自己都沒發覺,他這樣子,就好像韓耀給他帶的小零嘴都吃進了狗肚子,又像是他喊一聲大哥,人韓耀就真成他親哥了似的。

在省城又過了這些天,彷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蕭瑟之風悄然而至,已是天高雲淡的深秋。

十月一日,國慶三十五週年的大閱兵儀式在□前舉行,左鄰右舍的街坊們都湧到附近有電視的人家收看,中國人在久違了二十五年之後,終於再一次看到了震撼人心的閱兵式。首都國慶遊行中,北大學生打出“小平你好”的標語,瞬間傳遍了大街小巷,高科技的武器裝備和解放軍的勃勃英姿更是讓人們心中熱血沸騰。

此時此刻,大多數中國人心中的陰霾終於退散,就好像在陰暗中撕開了眼前朦朧的窗紙,不堪回首的年代已然過去,新的領袖會帶領我們開啟新的時代。

韓耀和張楊沒能親眼在電視機中看見鄧|小平跟閱兵方隊揮手致意的景象,只能守在廣播前聽播報員的講解,邊在腦海裡想象天|安門此時是怎樣的盛況空前。

主席致辭和閱兵之後是群眾大遊行,透過廣播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沸騰的氣氛。

張楊盤腿坐在炕上,脊背挺得溜直,還沉浸在剛才被帶動起來的高漲情緒中,感覺自己正也穿著筆挺的軍裝站在隊伍中。

他遙望西牆外廣袤開闊的天空,堅定地說:“將來的中國肯定不一樣了。”

“是啊。”韓耀斜倚著被垛子,道:“說不定再過十幾二十年,中國就真正強盛起來了,就是不知道老百姓的日子能不能跟著好過些。”

張楊疑惑道,“只要國家壯大了,老百姓不就跟著好起來了麼?”

韓耀輕笑,“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一個國家站起來的越快,墊在底下支撐她的人就越多。”

張楊偏著頭想,感覺不懂,又好像有些懂。

“行了,別琢磨了,做飯吧,咱吃完去南道溜達一圈,給你摘點兒海棠果。”韓耀拍拍他的腦袋,“去燉點兒苞米土豆。”

“……做飯?”張楊愣在炕頭上,腰板瞬間垮了,一臉為難,欲言又止。

韓耀皺眉:“咋的了?哪兒難受?”

張楊搖搖頭,低聲道:“哥,有件事我忘跟你說了,那啥……上回偷的糧昨晚上吃沒了。本來我想今天再去南牆大地偷點兒,但是……但是今早上秋收,地裡現在估計連根毛都沒剩。”

韓耀:“……”

眼瞅著冬天就來了,韓耀本來還惦記著趁秋收沒開始,趕緊多偷些存起來,不然冬日裡肯定得劃出一筆錢吃飯,卻沒想居然一大清早就把地收了。要是沒別的法子,今年就得飢一頓飽一頓,畢竟就這麼多工資,怎麼可能上頓下頓都買現成的吃,根本吃不起啊。

張楊嘆氣,“咋辦,咱倆手裡都沒糧票,天天買現成的吃,那也沒有那麼多錢啊。”

本來挺高興的時候,偏偏趕上這麼件事,韓耀咣噹一聲栽倒在炕上,苦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