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云遊四方,飄忽不定,這也阻了許多人的口。
家裡的下人們,先是見到九卿都是嚇了一跳,美得就跟妖精似得,哪裡還像人。
但是處了幾天,都說妖精是吸人精氣,食人血肉,但是伺候九卿的下人們依然是活蹦亂跳的,便都安心下來。
再說了,要是能被這麼美的妖怪咬上一口,就是死也是值了。
比起之前黑乎乎的一團,還是現在的模樣更討人喜歡。
自從九卿變了容貌,初寒便百般維護。出了門也要扣上斗篷帶上紗帽,在府裡也封了下人們口,所以三年間,街頭巷尾也只知道柳府出了個貌若天仙的少年,自小身染怪疾被世外高人給救好了,眾人也只聞傳說,未曾識得少年容。
見初寒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幾人都有些擔心。
“可是吵架了?”杜堇問。
初寒搖搖頭,也不說話。
“他們哪裡會吵架,每天那麼黏黏膩膩的,都快出油了。”杜若笑。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宋雨問。
“好了,大家靜一靜”,廟會老闆拍了拍手,示意了一下。
臺下呱噪的人群馬上安靜了下來。
唐蓮一行人,來晚了被擠到了人群后頭,依唐蓮的個子根本看不到臺上,扯了扯宋雨的袖子,眨巴著眼睛。宋雨會意一笑,蹲了下來,唐蓮便騎在了宋雨肩膀上。
一旁的杜若望了一眼身邊的唐蓮和宋雨,又扭頭望了杜堇一眼,試探著開口問,“哥……,你要不要……?“
“不要……”杜堇搖頭。
“那就看不到山神舞了,這十年一次的山神舞要是錯過了著實可惜。”唉聲嘆氣著,一臉惋惜的樣子。
呱噪了好一會兒,杜堇也有些動心了。望著唐蓮,又望了杜若一眼。
杜若笑,蹲下來,“來,哥,大膽的上來吧。”
扭捏了好一會兒,終是架不住杜若的話,欺負自己身高不夠,把山神舞形容得天花亂墜的,咬了咬下唇,面色微紅,便也學著唐蓮騎了上來。
“哎,前面兩個大男人,都多大了,還玩這個。”
身後的人有些抱怨,幾人笑著便往周圍移了移。
先是一段行雲流水的琴聲,馬上吹吹打打的戲班子就走了上來。
吹了好一會,四個男人抬著一個轎子晃晃悠悠的搖上來了。
粉白的帷幔隨著節奏慢慢的搖晃著,轎子杆與轎子接觸的地方也發出“吱呀吱呀”的摩擦聲。
臺下的人屏氣凝神,生怕漏看一個細節。
轎子上的九卿,銀髮全都被盤了起來,被鳳冠和簪子緊緊的簪住。
搖了好半天,也不見得停。九卿腦袋暈的實在是厲害,脖子又被鳳冠壓得痠痛。
偷偷地伸了手,摸到了頭上的兩隻瑪瑙簪子,使勁一拔,便抽了出來。
轎子依然在晃著,轎伕們喊著節奏,“嘿喲嘿喲”的蕩著轎子。
“哐當——”一聲響,頭上的鳳冠隨著節奏骨碌碌甩了出來,滾了幾圈,落到了臺前。
銀色的發在燭火下發出耀眼的光,細細的望去,只見褪去了鳳冠的新娘似有一雙燦金色的眼睛。
臺下發出一陣唏噓聲。
廟會老闆有些錯愕,但是很快便定下神來,高喊了句,“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好寓意啊,祝各位心想事成,萬事順意。”說罷拍了拍手,示意戲班子繼續。
搖搖晃晃又跌了一會兒,可算是搖完了。
放低驕身,九卿挪著步子低著頭走出了轎子。
轎伕們搖搖晃晃的抬著轎子又晃了下去。
腦袋暈暈的,胃裡翻江倒海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猛地一下來,差點沒站住。腦子裡只記得恍恍惚惚的舞姬教給的幾個動作。
揚著水袖,呼啦啦的亂舞一番,也不知道對不對。
“哎,初寒……!你看,是九卿!”架在宋雨脖子上的唐蓮開口喊道。
“對啊,九卿為何會在那裡?”杜堇問。
“往日你都是藏著掖著的怕別人看著了,今日怎的了?倒是這麼大方了。”杜若笑著,揶揄的問。
初寒愣愣的看著,依舊是沉默不語。
臺上的人長袖輕舞,衣袂被風輕輕地吹起。
銀色的發在夜空中閃著光,熠熠生輝。燦金色的秋水,不苟言笑,但卻眉目含情。
媚氣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