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都沒有,心知是那影子庾元童自作主張。
這師徒倆,沒一個真心聽他話的,叫他們不要掃興,卻是一個替自己承擔了傷勢,一個更是直接扯散了戰局,連施展的機會都不給他。
陳含玉轉頭看向何肆,“接著打啊?”
何肆沒有說話,喉間已經溢滿了鮮血,第十二刀沒有落在陳含玉身上,相當於自己承擔了大半的刀勢,這斫伐剩技施展,真該慎之又慎。
陳含玉將手中屈龍拋了出去,何肆沒有伸手,屈龍卻是直接滑入他身側的鞘中,“別不服氣,本來你輸定了,不過既然劉伴伴出手,那咱們就算是平手吧。”
何肆將口中腥甜的鮮血嚥下,感受著體內正在緩緩恢復的經脈,卻是不夠氣機再來一套走刀了。
一身氣機只剩三成。
何肆沒有不服氣,不管陳含玉所言是真是假,他想要在皇宮大內打敗一位真龍天子,無異於痴人說夢,他只是有些惋惜,這刀出得不順快,也不氣通,卻不後悔。
他現在想著的是,如果自己下跪磕頭,認罪討饒,能不能就只死他一個?不要禍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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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肆當即搖頭,散去這個可笑的想法。
陳含玉見他搖頭,挑眉問道:“怎麼?你不服?”
何肆已經可以開口了,卻是無言。
劉傳玉見狀冷哼一聲,搖頭道:“刀好,刀法也好,就是這劊子的兒子,令人失望。”
何肆捏了捏手中刀,竟然有些把持不住,是掌中滲汗。
陳含玉冷聲道:“孬種!”
劉傳玉卻是走到何肆跟前,伸手撫背,替他撫平氣機,續脈經在其體內流轉,修復千瘡百孔的經脈。
感受著後背帶著些溫熱的手掌貼上,何肆居然微微安心,卻聽耳邊傳來他的話語,“不孬,是他家人都在京城呢,陛下是一國之君,切忌刻薄寡思。”
何肆險些熱淚盈眶。
陳含玉聞言一撇嘴,有些不滿道:“劉伴伴,你這胳膊肘往外拐得有些明顯了啊。”
感受著何肆體內的經脈接續的速度,自覺多此一舉的劉傳玉收回了手,對著陳含玉躬身道:“老奴惶恐。”
陳含玉嘆氣道:“對他這麼好做什麼?這小子多心,還以為你和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呢,白眼狼一個,不懂感恩的。”
劉傳玉拍拍何肆的肩膀,鼓勵道:“想說什麼話就說吧。”
何肆心中忽然激盪,沉聲道:“我該感恩陛下什麼?感恩陛下拿我家人作要挾嗎?還是感恩陛下強買強賣?”
陳含玉冷笑一聲,“不必說得如此悽慘,當初我若我要明搶,就不會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不給,沒關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會自賤身份強搶嗎?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可你偏偏答應了,然後給一半是什麼意思?糊弄我?福禍無門,唯人自召。你明明是畏懼我的身份,卻又不甘蠅營狗苟;自以為曳尾塗中,其實就是膽小如鼠;又要自作聰明,如今弄巧成拙,偏偏裝作萬般無奈,命不由己;更是不知悔改,還要作困獸鬥。何肆啊何肆,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你就是一個鬼鬼祟祟還看不清自己的小人而已,私智小慧,自以為是,反覆無常,以怨報德。”
何肆聞言面色蒼白,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陳含玉那雙眸子彷彿能洞徹人心,他言語如刀,“事到如今,你甚至還想反駁我是吧?你現在該怪什麼呢?怪自己只讀了三年書,沒有辯才?怪我巧言令色,顛倒黑白?呵呵,你就是這麼個無君無父之人,你以為站在你面前的是誰?是這大離的皇帝,你對我可有尊重?二月廿一,你生辰那日,你沒聽你父親的話,非要去菜市口觀刑,導致自己鋃鐺入獄,導致你何家散去半數家財,此後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作死,種甚因,得甚果。你以為你走了一趟江南,來回四千裡就能脫胎換骨?你以為你打過貔貅道人,打過朱全生,打過宋苦露你就是從心所欲的大宗師了?在我眼裡,你沒有半分長進,還是那麼的可憐可笑,你身上的哪一樣東西是靠你自己掙來的?落魄法?斫伐剩技?霸道真解?透骨圖?陰血錄?若非我知道你不是化外之人,還真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下凡歷練了呢,你他孃的是什麼狗屁勞什子小說裡的氣運之子?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你有什麼資格自以為是?你不過是個劊子手的兒子,別說你是什麼人屠的徒孫,人屠厲害,我承認,但你算什麼?對上我,你甚至不敢用出一招半式的人屠刀法,你不是六歲練刀嗎?學到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