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含玉腹誹道,“要麼讓他走,要麼讓他死,這不是逼是什麼?”
袁飼龍卻問道:“想聽假話還是真話?”
陳含玉笑道:“先從假話說起吧,萬一假話就足夠說服我了呢?”
袁飼龍聽陳含玉還有心思開玩笑,便也不當回事,笑道:“落魄法不是好東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好歹是萬金之軀,你看那何肆現在,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怎麼就不能引以為鑑呢?我可是押重寶在你身上的,你死了,我滿盤皆輸,你要自尋死路,我能袖手旁觀嗎?”
陳含玉搖搖頭,“袁老此言差矣,我以前是千乘之尊,現在是萬乘之尊,可我不還是陳含玉?萬取千焉,千取百焉,在我看來,不過是投機取巧,人就是人,雖有貴賤,但並非天定,更不能覺得理所當然。我有天經地緯、濟世之才嗎?我沒有,沐猴而冠罷了,不過一個甩手皇帝而已,不誇張地說,若非我那北狩的父皇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天位一定輪不到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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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飼龍白他一眼,“那你別當皇帝了……”
陳含玉笑容一滯。
袁飼龍罵道:“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現在是一國之君,說出來的話當放屁呢?”
陳含玉悻悻然一笑,今日怎的這般咄咄逼人,是這是心虛了?他卻仍是溜鬚拍馬道:“袁老好罵。”
袁飼龍搖搖頭,嘆了口氣,“你啊,別折騰了行吧,算我求你了。”
陳含玉卻道:“袁老,儀鑾司查出,何肆在洪謐州乘船去往廣陵道,結果遇到了白龍,這事您知道吧?”
袁飼龍點點頭。
陳含玉又道:“那夜劉伴伴送何肆回家,說是看見您了,您這中元節大晚上的,總不能是瞎溜達碰巧遇見吧?”
袁飼龍質問道:“你這是找我算賬來了?”
陳含玉也嘆了口氣,“我原以為我和袁老師乃是同心同德的……您若不願幫我,為何要告知我這落魄法有缺?為何還要幫我尋找何肆的下落?”
袁飼龍倒也坦然,“功法有缺,你早晚會感覺出來的,至於尋人,雖然大海撈針,但對你來說,也並非難事,我不過是幫你省去了些無用功,你既然見過何肆那小子的慘狀了,為何還要執迷不悟?你覺得變成他那樣子很好嗎?”
陳含玉沉默半晌,然後一字一句道:“至少何肆就是何肆,不用擔心哪一天醒來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高高在上夢遊此處的仙人。”
袁飼龍沉默了,他算是蘇慧覺醒最早的,幾乎生而知之,很難想象這種假我排斥真我的感覺。
陳含玉道:“袁老,假話說完了,現在說說真話?”
袁飼龍沒有說話,他在化外不過是個陽神真仙,最多和此地的天老爺劉景摶半斤八兩,而能夠投生為離朝唯一皇嗣的陳含玉,一定是在身家或者身份上能夠滿足那慾壑難填的劉景摶。
他說不得就是那一個蘿蔔一個坑的蹈虛天人,他來此地,必然圖謀甚深,若是叫他真的修成了落魄法,跳脫夢遊成為獨立的存在,那陳含玉化外本尊之前許多的盤算都要落空,而自己這一份苦心孤詣締結的香火情也就石沉大海了。
袁飼龍豈能看著自己的同路人變為陌路人?
這沒有說出口的心聲,便是真話。
袁飼龍避而不答道:“等你生了兒子再說吧。”
陳含玉玩笑道:“袁老,您真要我退位啊?”
袁飼龍譏笑道:“你不是說的比唱的好聽嗎?怎麼,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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