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翹起腳晃了晃,笑道:“突然想起許久沒涮澡了。你且打盆水來,我洗洗腳先。”
小丫鬟有些沒反應過來,睜圓了眼看我,半晌“哦”了一聲,轉身去打水。我瞄著她的後背,道:“順帶把你家老爺洗臉巾捎來,我瞻仰瞻仰。”
小丫鬟的身形頓住了,悽悽楚楚轉回頭來看我。我陰慘慘地把手刀往脖子上一抹:“最好聽話。”
小丫鬟悲壯地點頭,大刀闊斧撞出了門。
用繚斕的洗臉巾擦腳擦的本仙使十分歡樂。小丫鬟心虛的在一旁絮絮叨叨:“二爺,這樣不好,要是被老爺發現……這樣真的不好……”
我揮揮手,道:“不妨事,大不了我的擦腳巾賠給他擦臉。”
小丫鬟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半晌擠出一個扭曲的表情:“是……”
也不曉得繚斕幾時回來的。總之第二日我起床時,晃到飯廳吃早飯時,他悠悠然坐在那裡,見了我,揚了揚眉,笑道:“二弟早。”
我懶散“嗯”了一聲,趴在桌上連連打呵欠。自打初來人間那時以來,法力始終沒恢復,一日比一日嗜睡,現在竟像個凡人一般手腳無力。
繚斕瞧了瞧我,笑吟吟拍拍手:“拿來給二爺看看,便去佈置罷。”
有人應了一聲,呈上來一個托盤。托盤中央疊著的方方正正的一塊東西頗為面熟。我嘀咕一聲:“什麼玩意兒?”伸手去掀。一掀之下頓住了。繚斕笑眯眯地道:“眼看花朝節將至,揚州城逢花朝節有賞紅的規矩。二弟的門前樹枝上也該掛了什麼花布條兒為好。這塊布錦是揚州最大的織錦莊出的上品,別人剛送來,為兄還尚未用過。又聽下人說二弟對此物愛不釋手……”彎著眼對端著托盤的丫鬟道:“掛上去罷。結打的好看些……”
我當下扯住丫鬟的袖子:“且慢!”開玩笑,讓本仙使在房門口掛一塊擦腳布?
繚斕端著茶杯,帶著笑意的眸光瞟過來:“嗯?”
我誠懇地道:“多謝大哥好意了。只不過再門口掛個東西我不習慣,再加上身為人弟,不能奪大哥之愛啊~”
繚斕笑的一臉陰損:“無妨無妨,只要二弟喜歡,為兄哪怕犧牲也甘之如飴。”
我就這麼著的眼睜睜的看著一塊擦過本仙使仙足的花手絹光明正大系到了緊鄰我門邊的枝條上,風一吹飄飄然地晃。
我忍了。身為師兄。
進門的時候花手絹隨著小風漾過來,出門的時候花手絹又隨著小風漾回去。海棠的枝兒被花手絹壓得可憐巴巴。轉眼花朝節將至,全府上下的樹條花枝上全掛上了紅符流蘇。我站在海棠旁,對丫鬟道:“整個府內的花都裝點的富麗堂皇。看慣了那些個再乍一看這一塊破布壓海棠還是別有一番風味。”而且還是擦腳布。
繚斕聽見了笑:“好好的'一樹梨花壓海棠',怎的一經你的口恁的如此不堪?”
我捋捋不存在的鬍鬚,仙風道骨地道:“紅塵許多事,本不該自尋煩惱……”神色一斂笑嘻嘻湊近,“你若不想我再詆譭名句,便把這花手絹摘了罷,沒必要整日聽我胡謅還心煩不是?”
風道長不知幾時踱了過來,苦口婆心地道:“二爺,何必拂了廖賢弟的一番好意?”
從廖老爺轉成了廖賢弟。我斜眼看看捋須微笑的風道長。讓幾千年壽數的五華仙帝管他叫兄臺,他倒真不怕折了壽數。
繚斕眯眼笑了笑,骨節勻稱的手指微捻了捻,天邊飄來一朵小云,不大不小剛好罩住我的天靈蓋,咔咔打了兩個小閃。繚斕望著我,一臉奸邪扯著嘴角道:“子歸。你想把那個東西摘了麼……”
為人兄長,大度的本仙使道:“大哥的紅頭如此特別,我一向愛不釋手,怎麼捨得摘?”
風道長看著瞬間飛來的小云眼睛直了直:“這是……”
“風兄。”我猜繚斕心裡也一定打著要把這老小子整折壽的主意,笑吟吟地把這倆字兒咬得無比清晰無比順口,“忘了告訴風兄了……這宅子向來異相甚多,我們都習慣了。若不是風兄查探出這是此宅怨氣過重,小弟還不曉得要被矇蔽多少年吶……”
風道長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片瞬間消散的雲,道:“怪哉怪哉……廖賢弟放心,貧道定當竭盡全力。花朝節後五日便是百年難遇的純陽之日,到時我們在宅院四周布上法陣,貧道再以祖傳鎮妖術……”
我的後槽牙有些癢有些酸,十分的想磨。繚斕彎起眼,揚起唇,聽的如沐春風,心曠神怡。
那塊抹過本仙使仙足的花手絹於是依然心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