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臉之後本仙使著實被那小樣兒驚了一驚。驚了之後是大喜,認定那小道士便是當年的我沒錯。“子”一輩的道士,輩分頗大,心地善良眉目俊朗,胸懷大度心容萬物,不矯揉做作而且討喜,怎麼看怎麼有本仙使的風韻。
原來繚斕是想讓本仙使回憶當年身為道士的時候和一棵草的愛恨情仇。
我斜眼看繚斕。繚斕的大紅袍子無風自動,端麗華貴的無雙面容此時卻沒了慣常的笑意,額心印記火紅,一臉淡然。
而後只見他手指微動,眼前畫面又是一閃。轉眼又到了晚上。
我抬眼瞅天上的一輪明月。繚斕的臉在月光下頭愈發的妖嬈,嘴角稍揚起,愈發的讓人捉摸不透。我低頭看牆角,那株草竟然熒熒的泛起微弱的紅光。養心庭月門處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有人在摸黑行來。
我心裡暗叫不好。就知道這人向來不抱什麼好念頭。莫非他讓我來看這事兒的真正目的是讓我關注今夜,重溫當年的我和那株化成人形的草的一夜巫山?
這絕對不是因為我思想齷齪,只是聯絡慣常的經驗,繚斕這個人做的事情著實很容易讓人自然而然的往齷齪的方面設想。
不過習慣性做齷齪事兒的繚斕今天居然很難得的沒有齷齪。貓著腰披著夜色而來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小道士。眉目在黑夜的襯映下模糊不清,不過似乎也是“子”一輩的道士。看樣子也方才十六七歲年紀。
我凝神靜氣蹲在牆頭向下瞅。只見那小道士溜溜達達走到那棵草邊上,謹慎地朝四處一看,確定周圍無人時才扳正臉,朝那棵明顯被照料的茁壯多了的草猙獰一笑。隨即穿著黑色短靴的腳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肆意踐踏之,兩下三下就把那棵剛剛長勢好些了的草跺的半死不活。
我在牆頭蹲著,一邊剔牙一邊倒抽涼氣。這小子當真蔫壞蔫壞。居然連這種背地陰草的事兒都幹。
在痛斥那沒教養的小子的時候本仙使順帶感嘆了一下世風日下。轉頭朝繚斕,正想批評一下這小道士的陰險狡詐順帶表揚一下本仙使當年的救死扶傷,卻突然發現繚斕的神情驀地振奮了盪漾了,眸光在夜色裡頭都分外瀲灩,一臉的春風送暖山花爛漫。
他無比肉麻地凝視著下頭得意地拍拍手扭屁股離去的小道士,問我:“子歸,你覺得這兩個哪個是你?”
我原本可以十分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告訴他本仙使絕對是救死扶傷的那一個,但聽到他這麼問,我反倒猶豫了。挑眉看向他:“你說?”
繚斕眉眼彎彎:“自然不是第一個。”
我聽到之後立刻就蹦了起來:“不可能!本仙使光明磊落豪爽正義風流英俊,怎麼可能是這種連一棵草都要用暗算的賊眉鼠目的蔫壞小道士??”
繚斕悠悠地負起手,一臉高深莫測:“不用懷疑,本座當年也正是愛你這點。”摸摸下巴,“呵呵呵呵……有膽有謀,先發制人,該出手時就出手……”
繚斕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每次在我以為他很正經的時候驀然的不正經。
繚斕兀自闡述他變態的看人眼光,我抱著胳膊深沉思索。如果那個“採草大盜”小道士當真是本仙使的話,那麼方才那個“護草勇士”就一定是子衿沒錯。
子衿小我兩歲,“子”之一輩最大的除了我便是他。自小和我不合。當然本仙使絕對不是嫉妒他年紀輕輕便比我這個師兄更得師傅喜愛。只是單純的看不順眼他那一板一眼的做派。所以趁他與那棵草苟合,陰謀未達成之時正義的本仙使前來毀了他們邪惡的計劃也是順理成章的。
這麼一想我心裡頭的結鬆了很多。但是還是記不起來何時發生過這麼一檔子事兒。不過記不起來也沒關係。猶記得本仙使當年活潑可愛,上房揭瓦的事兒沒少幹,也不差這麼一樁。
繚斕仍然在唧唧歪歪地講述本仙使當年的邪惡如何如何對他胃口。我越聽越憋悶。本仙使那不叫邪惡,那叫正義!
繚斕道都一樣。我當下一腳朝他踹將過去。卻踹了個空。腳踹出去的時候,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喧嚷的夜市。仿若在過去經歷的那幾天都是夢一般,夜市依舊喧嚷,我和繚斕還是夾在提著花神燈的隊伍裡遊街,天上繁星點點,街市燈火通明。
我挖挖鼻孔,剛準備挖苦一下繚斕就演算法力高強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肩頭就驀地被按上一直冰涼的手。
繚斕瀲灩的眸子彎起來。按著我肩膀的那人把手收回來,徐徐一禮,淡然道:“帝座。”
第二十一章
繚斕微微頷首。相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