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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餘歲男子頓時呆住。
“四個月……安抱石和淨琉璃,第二境到第三境的八個月時間裡,主要所花的時間都在後段。”
呆了數息的時間之後,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震驚道:“如此說來,還是丁寧快。”
“方繡幕現在叫方朽木差不多,練劍連成如此模樣,也不知對著一個泉池一坐數年又能坐出什麼花來,偏生家裡又對他最為倚重。”五十餘歲男子冷笑道:“他不看好此子,我卻是要試試,連皇后都因為薛忘虛而對此子有些注意,想要看看他在岷山劍會上的表現,我便也推波助瀾一番,若此子真有非凡成就,家裡將來對他的看法也自然有所改觀。”
第三十二章 賭一賭
紅日漸升。
一處沒有多少陳設,甚至可以用寒酸兩字形容的官邸裡,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美須中年官員蹙眉看著紅融的朝陽。
許久之後,他終於下了決定,對候在一側的師爺說道,“將我的那盒鯨瓊膏給梧桐落那酒鋪少年送去。”
和所有能在長陵立足的師爺一樣,這名枯瘦的師爺雖然看上去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到,然而神色極其的穩重,眼睛一直都是充滿著睿智的光芒。
此時聽到他的這句話,這名師爺卻是大吃了一驚,無法平靜道:“司空大人,會不會太貴重的了些?”
美須中年官員自嘲般笑笑,說道:“我很清楚你此時的想法……這酒鋪少年丁寧雖然修為進境快得驚人,但畢竟每一境的狀況都不相同,有些人前面數境極快,但到了第四第五境卻是泯然眾人。聖上登基之後,最出名的例子當屬常山郡的郭殤,前四境的修行速度都和史書上那些最優秀的修行者差不多,但到了第四境之後,卻是遲滯不前,弄得信心全無,自暴自棄不說,還抑鬱成疾,現在變成諸病纏身的癆病鬼。由前三境看人,的確太早。”
“只是這樣的道理,我能明白,那些位置遠比我高的貴人,自然也十分清楚。所以哪怕也和我一樣知道了他的名字,也只是知道而已,根本不會對他有過多的關注,更不會去對他表示什麼好意,因為他還不夠格,除非他能在四境五境也有這樣的表現。對於那些貴人而言,甚至只有到了六境之上的修行者才能讓他們略費些心思。”
頓了頓之後,美須中年官員看著越來越不解的師爺接著說道:“此時對他示好的,自然是那些位置還不夠高的貴人,只是因為這少年還不夠格,所以即便是他們表達一些好意,也不會給出太貴重的東西。但是我想賭一賭。”
美須中年官員看著眉頭驟然鬆開的師爺,認真地說道:“禮司雖掌管宗廟禮儀,名為各司之首,然而實則是最沒有什麼力量,最多隻能和聖上和皇后說上些話而已。我司空連在禮司到了這樣的位置,手裡能用的,還比不上一個兵馬司的指揮使。”
“因為感覺沒有什麼好的出路,要報仇似乎也變得越來越沒有希望,所以我想賭一賭。”美須中年官員的眼裡開始浮現出複雜的情緒:“其實我這也不是病急亂投醫,因為和別人不同,我見過薛忘虛幾面,我清楚他是屬於那種最能隱忍的人,長陵能忍的人有無數,然而像他那樣實則已經到了第七境,卻還這麼能忍的人卻應該沒有第二個。既然像他這樣能忍的人都會為了這少年而做出許多和他本性截然不符的事情,那少年,便應該真的值得我賭一賭。至少在修為和資質上,薛忘虛看得比我清楚。同樣是送禮,我要送便送份最重的重禮。那少年起步晚,身子骨弱,缺的便是鯨瓊膏這樣的海外靈藥。我仔細打聽過了此子在祭劍試煉上的一些表現,我相信此子是那種知恩圖報之人。”
聽到自己所追隨的這名大人的這些心聲,枯瘦師爺有些佩服,知道在他做出決定之前,已經做足了功課,只是想到報仇二字,這名枯瘦師爺看著對方眼角的皺紋,還是忍不住在心中輕嘆了一聲。
梧桐落驟然熱鬧了起來。
這種熱鬧不是尋常過年帶來的熱鬧,而是出現了許多華貴的馬車。
貴婦的纏頭,胭脂水粉,書房的鎮紙、香爐,把玩的玉石,在過往的很多年裡都會隱然成為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在數十年前,馬車從原本沒有車廂,只有華蓋的制式演變成封閉車廂的制式後,可以不讓外人看到車廂內裡情形的馬車,從一開始貴人家相對平穩和舒適的代步工具,便搖身一變具備了私密會見等多種用途,成為了長陵貴人們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