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由心生,然,這幻陣的厲害之處,並不在於它銜接之處的無懈可擊和恰到好處,如玉瀟然這般的用陣高手,稍稍費點心神也是可以擺出此陣的,這陣的最厲害之處,便是處處攻心。
若非她清楚地知道那人的性情,只怕早晚會中計,自此以後遁入假死狀態永不復醒,殺人於無形的陣法,便是幻境,讓人沉迷於自身編織的美好而無法自拔。
最後幻境中人的自我犧牲,是對入境之人最大的摧殘和冷酷,試問,若是一般人知道有詐,殺了幻境之中的魔障破了這幻境也就無事了,可若是幻境中的人以愛之名自我犧牲,那無疑是對人的內心進行的一次鮮血淋漓的凌遲之刑。
她殺的,是自己的心,殺他,等於誅心。
她面色蒼白,傳說之中至臻幻境,竟被韶瓊用在了這裡,幻境中臆想的人物,已然有了靈性,不僅活靈活現,還能夠有自己的思維,比一般的幻境,摧心何止千萬倍,單單從她此刻衣衫浸溼全身發冷彷彿被抽乾了真氣一般的情形可見,便可知她已經經歷過了一場生死浩劫。
“恭喜你,我的孩子!”一聲如黃鶯般出谷的清麗聲音響在石室之中,使得玉瀟然渾身一緊,抓著虹爭的手也不自覺緊了緊,室內有人,她怎麼沒察覺到。
“誰?”她聲音嘶啞,雙唇因為巨大的心靈變動而有些慘白,用劍支起身子勉強站起,眼神冰冷地掃向四周,卻依舊沒有找到聲音來源處。
“想必你聽到我的聲音,一定很驚慌吧!”那聲音似乎在回應她一般,“你能來到這裡,必然與我有血緣之親,我是韶瓊!”
她面色一頓:“韶瓊?”
“這是我當年留下的一段聲音,只有與我有血緣之親的人,才能進入這間石室,聽到我這段話!”那聲音似是頓了頓,嘆息一聲,“彼時,我已經是枯骨一片了吧!”
她微微斂眸,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能在這石室中留下聲音的人,除卻韶瓊,再也沒有其他人!突然間想起在幻境之中與那人喝下的那杯帶血的茶水,原來是有此妙用,那方幻境,竟是韶瓊為了尋到自己後人所設。
“你能走到這裡,說明你足夠有勇謀,你已經透過了我的考驗,那我也就放心了!”那聲音說一段話停頓一段,似乎在給別人思考的時間。
放心?她一愣,聽這話裡的意思,竟然是別有深意,看來幻境之中的殺機,並非是假,若是自己再大意一分,只怕真的會永遠沉迷於幻境之中無法自拔,韶瓊這麼做,就不怕自己的後代在此喪命嗎?
“這天下,本就不該落入他姓龍的手中!”韶瓊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而又憤怒,卻又帶著無盡的哀傷。
玉瀟然滿臉震驚之色,這話若是他人說去也就罷了,可如今從韶瓊口中說出,怎不讓她震驚,聽這聲音,韶瓊似是積怨已久了。
那聲音接著道:“我陪他出生入死,掀戰火,打天下,身後名,本是兩情相悅攜手共天下的美事,可誰知,為了我的幸福,納蘭大哥放棄了一手打下的江山,甘心歸隱山林,我也本以為,我可以陪他共此生!可惜啊,世事無常,本以為愛情只不過是簡單的你愛我,我愛你,可是,天下大定以後,一切都變了!”
玉瀟然聽著韶瓊憤怒之中婉轉自嘲的話語,隱隱約約似是猜到了什麼。
“起初,他是為了穩定那些追隨他的諸臣和大將,不得不收納妃子進宮以穩定前朝,我也一直以男兒之身追隨在他左右,倒也相安無事!”韶瓊慢慢講述著當年的一切,“後宮,果然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的身份,不知怎地就暴露了,可想而知,隨之而來的,麻煩也就接踵而至了!但是,我從未將那些人放在心上,我總以為,只要他心中有我,都與他人無關……”
韶瓊的聲音,說到這裡,便頓了頓,玉瀟然知道,她一定經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磨難和痛苦,所以才選擇了離開。
“直到……我的孩子離開的那一刻……”她似在自嘲,又似在怨恨,又似在思念,“他還未成形,便化成了一灘血水,可本應該保護他的父親,卻沒有替他報仇,當我提劍殺了仇人的那一刻,我永遠也忘不了他憤怒以及失望的眼神,漸漸地,他竟然開始頻頻出入後宮了,呵,以前,他可從未碰過那些後宮的女人!”
玉瀟然聽著韶瓊的喃喃低語,心中突然湧起無限感慨,她豈會不知韶瓊的無奈和憤怒,但是,人生在世,總有許多,身不由己,特別是,君臨天下的帝王。
如始尊帝那般權傾天下的帝王,能夠將一個亂世在短短數年之內轉變為盛世,除卻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