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一點都不稀罕。
滿意了嗎?
怎麼會滿意?
他們倆就這麼在婚床上湊合了一宿,兩人都一夜未眠。天亮時,蕭暄割了手,將沾了血的白絹丟在床上,然後慢條斯理地整理衣冠,走了出去。她僵在床上,只聽到他聲音溫柔地吩咐宮人不要來打攪她。那種刻意的惡毒的溫柔,就像一條蛇一樣纏繞住了她的心。
年輕帝王的反擊比陸家想象得要早許多。父親身體開始變壞,皇帝的人手開始插進東軍裡,整頓科舉大量新血湧入朝廷。謝家迅速的崛起,謝昭華的長兄謝昭瑜年紀輕輕就做了禮部尚書。甚至,謝昭華明明不在宮中,卻可以遙控一切事情。以她的名義,齊國官府辦了女子學堂,孤獨有特指的寺廟收容,皇帝聽取她的意見,在災荒地區慷慨僱傭當地勞力來大修水利……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察覺到了危機。
她也有比謝皇后好的,她在皇帝身邊。
後宮女人邀寵的那幾套,沒人教自己也知道。所以國公夫人悄悄往她手裡塞了一個藥瓶子的時候,她心照不宣地將那東西揣進了袖子裡。
那天夜裡,當蕭暄端起那杯酒時,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結果蕭暄放下了杯子,語氣平淡到近乎冷漠地說:“你就這麼想我碰你?”
陸穎之永遠不會忘記那種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的滋味。她這個沙場裡來去的天之嬌女,也終於知道了恐慌和害怕的滋味。
就是那種不喜不怒的平淡眼神,就是那種無所謂的生疏語氣,讓人覺得輕微渺小到塵埃一般無足輕重。
蕭暄輕笑著說:“我不會讓其他女人為我生孩子的。你大可放心,你永遠都是宮裡地位最高的妃子。”
其他女人?這個其他,是之於她陸穎之,還是之於謝昭華?
想到這裡,陸穎之重重嘆了一口氣。
當年還太年輕,沉不住氣,想來真傻。他不碰她,也不碰其他妃子。她不能生育,別的女人也不能,皇后又只是一個空位子擺設,她又緊張什麼?大不了真的讓康親王即位。那孩子善良敦厚,大臣們喜歡他,就是因為覺得他好控制。可是蕭暄會這麼做嗎?
陸穎之甩甩頭,不打算再在這問題上花心思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叫寶蓮佈置紙墨,打算趁國公夫人還沒來之前,給東邊兩個堂兄寫封信去。家裡在外支撐的只有這兩個堂兄,無奈兩人不但資質平凡,而且嬌縱狂妄不愛聽她的勸告,真是十分麻煩。
外頭陰翳的天空裡滾過一個悶雷,雨漸漸下大了。
陸穎之頓了頓筆,心想,中宮承天宮後那一院子由皇上親手種下的桃樹,想必正花開熱鬧吧?
***
謝懷珉一路小跑著衝到屋簷下。
這離國的春雨怎麼這麼大,一顆顆打到人身上還怪疼的。她甩著衣服上的水珠,一肚子牢騷。大前天洗的衣服,今天還沒幹,還真不如拿去烘藥房借個方便烘乾了的好。
現在已經四月中了。離京城在北方,青陽城可以穿單衣的季節,這裡還得穿三件。謝懷珉來到京都的時候,城裡的樹木都發芽了,看上去滿城一片繁榮春意。配上到處高大華麗的建築,和路上衣衫整潔的百姓,她對離京都的印象非常好。雖然因為一時不適應鬧了感冒,可是還是在給蕭暄的信裡將這個地方狠狠誇獎了一番。
她現在是內醫監青衣。內醫監的青衣大夫可比地方的醫正還多值幾個錢,謝大夫現在住職工宿舍,兩房一廳,每月除了生活補助外,還有十兩銀子。謝懷珉算過,摺合成人民幣,也有七、八千,她現在也是年收入十萬族了。
連城隨著她來的京城。那位神秘的溫師父也跟了過來。但顯然溫大俠是不情願的,臉色很臭,每次看到吳十三,都像對方於他有滅門大仇似的。
內醫監就在皇宮後圍牆外,靠著冷宮,鄰居就是太監和宮女的集體宿舍。雖然有點偏僻,可是皇宮裡誰出了毛病,大夫們都可以及時趕過去。
謝懷珉雖然是越級提拔上來的,可是因為是婦女同志,模樣又好,並沒有受到同事的排擠和嫉妒。她一來就自請去書庫整理案卷,說是先學習後實踐,態度十分謙卑,長輩還將她好好誇獎了一番,覺得這姑娘做人很踏實。
其實謝懷珉也沒那麼偉大,她的副業就是寫作,去書庫正是方便了她編撰自己偉大的醫學著作,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嘛。老爺子張秋陽寫了一本《秋陽筆錄》,轟動整個江湖和醫學界。她將來出版一套《懷玉寶典》,不但要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