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F聊天散心,鼓勵他把心情寫出來畫出來。
「你不是喜歡畫畫嗎?啊?你也喜歡寫寫東西不是?藝術是治療情緒的良藥啊!」邱天哀求著李以誠。
李以誠聽進去了,他開始寫,把所有的傷跟痛都化成黑暗沉重卻豔麗冷冽的文字,他將自己一寸寸剖開然後全塞進文字裡,這篇是他的腸,這篇是他的胃,這篇是他的下水。他每天喝著紅酒,一篇一篇的寫,然後全都貼在了《彩虹夢》。他心理想,「反正我是個異性戀病毒,我是世界上唯一的異性戀,反正我也沒地方去了,我要毒害你們。」這下換邱天想哭了。
紅酒是李以誠的新愛好,邱天的朋友小馬在賣酒的橡腿桶上班,有次拿了瓶黑色瓶身、印有白色英文字的紅酒參加他們家的『同志關係圖連連看大賽』,李以誠才喝了一口,瞬間就迷上那種甜甜的口感,小馬說這叫酒叫黛華波特,現今特價一瓶600,大家朋友再給你打個九折,他隔天就去抱了一箱,酒的產地年份什麼的他都不在意,好喝就好。一箱喝完又一箱,空酒瓶都被他沿著陽臺排成了一圈,下雨時就能聽見雨水落進酒瓶的空洞聲。
11月時,NoNight這個ID在《彩虹夢》已經頗有小名,許多人因為文章裡的傷痛寫的深刻絕望而寄站內信給他,有的來搭訕,有的來稱讚,李以誠覺得荒謬,那些都是他的痛啊,他幾乎要死在痛裡了,有什麼好搭訕好稱讚的?看別人的悲別人的哀別人的傷這麼有趣?
「人都是嗜血的,血裡開出的花特別美。」Blood Flowers,邱天說。
眾多來信裡還包括了武大郎。信裡只有一句話:「人生總是得上演些失戀戲碼,老了才有遺憾的鹹味可供下飯。」
李以誠想了想,回了信,也只有一句話:「你搶了我的T恤。」
當天晚上,李以誠跟邱天講起武大郎寫給他的信,邱天馬上諂媚的抱大腿,「皇上的才華連武大郎也難以扺抗啊。」
李以誠牽動了嘴角,又不知說些什麼,最後把目光移回電腦上。
「用鹹魚下飯不是更好。。。」
第四章 我是武大郎
到了十一月底,李以誠的痛減輕了十分之一,他吃著抗憂鬱的藥,持續在彩虹夢貼文,只是文風從黑暗沉重變成細緻冰冷。白天他把每個呼吸都滲進一絲絲的哀傷,在心底堆成無聲的雪,到了晚上,他安靜的把雪鏟成一篇篇的文章,讓絕望糾纏成自身無法看清的千般情緒,再用紅酒潤飾成毒害同性戀的瑰麗文字。他不回信、不回留言、不跟任何站上的人接觸,武大郎回信問他T恤的事,他也置之不理。
李以誠以極端緩慢的速度在好起來。
邱天在這時又談了戀愛,他說這輩子沒這麼認真過,對方叫小桐,在亮亮書店買書時認識的,大他兩歲,亮亮書店是家同志書店,做為同志親友,李以誠去過數次。
邱天減少了陪伴李以誠的時間,連帶的BF也很少去,李以誠也不在意,他工作上有個考核,過的話就能升上設計,沒了愛情,麵包還是要顧。
12月初,邱天突然約李以誠晚上BF碰面,「小的有八卦啟奏!」邱天唱戲的說。
這天BF只有些散客,常見的幾組人馬都沒出現。邱天一坐下就先灌了兩大口啤酒,「我跟小桐說我有個死黨兼室友,大家認識一下,以後他到我們家過夜也比較不尷尬。」李以誠略感驚訝,兩人同住一年多來,邱天第一次提到要帶人回家,「天天,你是認真的?」
「欸,就說了這輩子沒這麼認真過。」邱天摸著心口發誓說,「我還把你這個異性戀病毒對同志做的貢獻都講了,他對你充滿淘淘不絕的景仰跟好奇。」
「切。」
「欸,場面話都是這樣的,小桐說他有個很要好的換帖也住這附近,上星期失戀了,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他想順便叫出來大家認識一下,」邱天又灌了一口啤酒,低聲的說,「小桐說他換帖在圈子裡有點小名氣,我應該聽過,是彩虹夢的站長,叫武大郎。」
「哇。」李以誠停頓了半晌,「。。。那個搶我衣服的傢伙。」
「嗯,我沒有問太多,重點是以我的情報圈佈線之廣,竟然沒聽到半點風吹草動。」
「這你要檢討了。」
「欸,是。」邱天其實很開心,因為李以誠又開始對他刻薄了,表示他在好起來。「反正就這樣,他們分手的事我再去探聽探聽,先約了這週五晚上四個人吃飯,不吃什麼豪華餐廳,就吃海產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