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吉姆遜,把鑰匙給我。”
“你這個傻瓜。”吉姆遜說著,把鑰匙遞給他。
小船劃到大船旁邊。大船已經有一半沉在水裡,哈爾一步就從捕鯨艇跨上了甲板,急忙往禁閉室奔。這時候的禁閉室看上去比平時更像囚禁野獸的鐵籠,因為關在籠裡的那兩個人恐慌萬狀,幾乎發瘋。
“你們竟敢撇下我們,讓我們淹死!”格林德爾尖叫著,“為了這個,我非把你們給宰了不可。”
甲板和囚籠已經泡在沒膝的水裡。哈爾開啟門鎖。兩個被釋放的囚犯連謝謝都懶得說一聲,就直奔船舷邊,爬上小船,哈爾跟著也上了船。
兩條小船剛劃開,大船就發出一聲深沉的嘆息,整艘船從頭到尾都顫動著,船頭朝下沉入海里。
船沉沒得很慢,船帆一面接一面地在水中消失,前桅沉下去了。主桅上的瞭望臺也沒入水中,羅傑曾在這個瞭望臺上當過瞭望員。後桅掙扎著豎起來,但波浪伸出臂膀摟住了它,終於把它拉下水去。
整條船都不見了,只有船尾還像一隻紅腫發炎的大拇指豎在那裡,方向舵早就被鯨魚咬掉了,舵杆這時也散了架。人們最後看到的是這艘捕鯨船的船名以及它的船籍港名。
洶湧的波濤淹沒了那些油漆的字,水面上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緩緩轉動的旋渦,旋渦中央是一個凹陷的深坑,坑裡傳來一陣深呼吸的聲音。水不再轉動,沉船的地方恢復了平靜,看上去跟洋麵上任何其他地方沒什麼兩樣。大海一眨眼就忘了,這兒曾經有過一艘從聖海倫娜來的叫做殺人鯨號的三桅帆船。
25、漂泊
大海忽然變得非常遼闊,空空蕩蕩,無邊無垠。
遇難的人們在小船上舉目四顧,海上連一片帆影一縷白煙也看不到。浩瀚的大海一直綿延到天際,看不見加工船,也看不見加工船的捕船。連鯨魚也都銷聲匿跡。
幾個水手還在痴痴呆呆地凝視著殺人鯨號沉沒的地方,彷彿在期待著那艘船會在他們眼前再次浮上來。
二副點了點人數。舢板上有五名船員。本來,舢板上只能坐一個人,頂多兩個。它只有3。6米長,是給油漆工、木匠或信差在港灣內上岸時用的。此刻,舢板吃水根深,很危險。海水不斷地濺進船裡,舀水的人忙個不停。
捕鯨艇上擠了18個人——而這條船本來只能坐六個人。人們肩挨肩地站著,擠得無法架槳划船。他們茫無頭緒,不知所措地站著。什麼也不幹,也不知道能幹些什麼。
這樣的捕鯨艇裝下了18個人?!
“至少,我們可以把帆掛起來。”二副說。
帆艱難地升起來了。人們給舢板扔了根繩。捕鯨艇拉著舢板開始在起伏的波濤中緩緩移動。
格林德爾船長在發牢騷:
“踩著我的腳趾了。別擠。嘿,你的胳膊怎麼老頂在我的肋骨上呀。記住,我還是船長,我可不樂意像一個普通水手那樣給人擠。”
“別怨天尤人了,”二副厲聲說,“別忘了,要不是哈爾回大船上去救你們,你們現在已經沉到海底了。”
“亨特不值一謝,”船長反駁道,“他那樣子只不過是故作瀟灑,只不過想使自己顯得高大,使我顯得渺小罷了。我可不吃這一套。為了這個,我一定要讓他吃苦頭。”
二副驚訝地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個人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怎能如此忘恩負義?哈爾·亨特救了一個最險惡的敵人。二副深信他那樣子絕不是故作“瀟灑”。他那樣幹,是因為這活兒總得有人千。你總不能眼巴巴看著一個人被淹死而袖手旁觀,哪怕他罪有應得。如果格林德爾還是個人,他就該為此感激哈爾。他不是人。
“你是隻下作的老鼠,”二副說,“早知如此,該讓你跟那條船一塊兒沉下去。”
“別這麼耀武揚威,”格林德爾怒衝衝地打斷他的話,“現在可不是我被關在禁閉室那會兒。我要奪回這兩條船的指揮權。我是船長,你得服從我的命令。”
德金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格林德爾更火了。
“你覺得這很好玩。我想你一定覺得把我的船弄沒了挺好玩,是嗎?這完全是你的錯,完全因為你的疏忽,你的愚蠢。要是我,就能拯救我的船。”
“怎麼個救法?”德金斯問。
格林德爾避而不答。“現在先別管這個了。現在的問題是要帶大家逃命。這一點,只有我能做到。一個半瓶子醋二副是不可能做到的。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你甚至連該上哪兒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