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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定主意要讓船員們反對德金斯。只要能使二副大出洋相,他就有可能奪回他的指揮權。

“要是我的話,”他說,“我就直朝聖誕島劃去。那島在正西方,比你們的什麼弗倫奇島近多了。”

德金斯沒搭理他,布魯謝爾卻開口了。他厲聲說:“閉上你那臭嘴,船長。從眼下的風向看,到聖誕節我們也到不了聖誕島。”

“朝南劃最保險,最可靠。”傑姆遜說。

“最保險最可靠的是比爾。”斯科特快活地說。

但是,空氣清新的早晨逐漸被酷熱難當的中午所取代,這兩種可靠保險的辦法也就隨之變得不那麼可靠保險了。水手們用充血的眼睛看著德金斯,烈日和鹹水使他們的眼睛紅腫發炎。二副幹得對頭嗎?塔希提島和死亡,這兩種命運哪一種會首先降臨?他們把生的希望寄託在一隻鳥兒身上是不是太愚蠢了?

他們往衣裳上澆海水,這樣可以涼快一時,但並非長久之計。海水曝曬汽化,那樣,人反而會更熱。

飢餓的折磨使人痛苦不堪。這種時候,人們開始覺得,一條皮帶或者一隻皮靴看上去都像可口的食物。一位水手試圖啃一隻皮戽水桶。

一條小鯊魚游過來了。吉格斯赤腳坐在船邊把腳吊在水裡想引鯊魚過去。這種試驗很危險,但只要能夠得到一點兒吃的就值得一試。

鯊魚湊上前去端詳著那隻垂在水裡的像魚一樣的東西。接著,它朝那玩意兒猛撲過去。

吉格斯一邊舉起槳砸它的頭,一邊迅速地把腳抽回來。總算他運氣好,鯊魚只咬著了他的大腳趾,沒把整隻腳咬掉。鯊魚津津有味地嚼著那一小口精美的點心遊開了,吉格斯和他的夥伴們卻仍然飢腸轆轆。

快要渴死的人的行為不同於常人。吉格斯被咬掉腳趾的地方竟沒有痛的感覺——他只注意到血淌出來了。他用手掌把血接住捧起來喝。斯科特從襯衫的衣角上撕下一塊把他的傷腳包紮起來。

過了一個寒冷潮溼的夜晚,接著,又是一個能把人身上曬起燎泡的火辣辣的白天。飢餓感減輕了,但乾渴卻更厲害。胃已經放棄了對食物的需求,而對水的迫切渴求卻成了一種劇烈的痛苦。

乾渴使嘴唇焦裂,舌頭腫脹,每個人說起話來嘴裡都像含著一個很大的烤土豆。有人開始喝海水了。

“最好還是別喝,”二副說,“除非你們不怕精神錯亂。”

第二天拂曉,當二副發現在遙遠的海面上有一艘船的時候,他當真以為自己精神錯亂了。

他捅了捅哈爾·亨特。“我看見一樣東西,你看見了嗎?就在那邊,很遠。”

哈爾揉揉紅腫的雙眼。“是一條船,沒錯兒。我猜,是一條捕船。”

幾個水手用微弱的聲音歡呼起來,其他水手卻衰弱得連頭也抬不起來了。

“我敢打賭,它是在找我們。”二副說。

格林德爾盯著那條船。“它可能是在找我們,但卻不可能找到我們。我們看得見它是因為它很大,可它看不見我們,距離太遠了。”

“它正朝我們駛過來呢。用不了多久,它一定能看見我們。”

但是,就在他們翹首盼望的時候,那條船卻改變了航向。它緩緩拐向北方,然後,朝西北方向駛去。半小時以後,捕船就不見蹤影了。

“我說什麼來著?”格林德爾說。

船上的人昏過去了,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船底。頭天晚上,他們也是這樣躺了一整夜。連二副都打算放棄了,他合上雙眼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哈爾不知道這樣睡了多長時間,突然,他聽到一陣颼颼聲。他迷迷糊糊地往上看,就這麼一眼,他就大喊起來——用一個嘴巴被腫脹的舌頭堵著的人所能喊出的聲音大喊。

“看呀!”一架小型直升飛機在捕鯨艇正上方盤旋。下降到離船約6~9米時,它的飛行員朝下望,看到他的笑臉是多麼令人愉快啊!

“怎麼樣了?”他喊。

二副掙扎著要回答,但嗓子卻不聽使喚。

“你們讓鳥兒送的信收到了,”飛行員喊道,“找你們兩天了。我來呼叫捕船。”

他們聽得見他打無線電話。隨後,他又往下看。

“捕船7號就在那邊的海岸附近。也許,你們剛才還見過它。半小時之後它就到了。”他友好地揮揮手,笑著上升到一個安全的高度等著。

船上的人剎時間變了模樣。幾分鐘前,他們還痛苦不堪地躺在船底等死,現在,他們彷彿剛喝足了清冽甘美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