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
還有那雙鞋……她瞟了一眼那雙鞋,就決定她還是穿自己的溼鞋,也不要穿一雙拖鞋出去讓人嘲笑!
她正打算脫下那絲綢中衣,重新調整一下衣服再套起來,空氣裡忽然響起一聲極為細微的咔噠之聲,她手上驀然一頓,立刻將衣衫往身上一套,頭也不回,手上一掃,一盆水便瞬間向她身後捲去。
“哐當!”
她身後立刻傳來一聲銅盆撞上牆壁的巨響。
“四少!”樓下小七聽見響動,大驚,立刻就闖進來樓裡,要往樓上衝。
“小七,站住,我無事。”秋葉立刻冷聲呵止了小七,小七忽然想起自家主子還沒換完衣衫,便乖覺地站在了原地,只有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樓上。
“非禮勿視,閣下不知道麼?”秋葉白也沒有轉身,只扯了外衫利落地套上,再取了腰帶隨意地在腰間打了個結,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方才轉過身去,明眸冰冷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人。
她身後的原本是多寶櫃的地方如今已經悄無聲息地移開一扇門,那黑洞洞的門前靜靜地站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白膚青鬢,只可惜初看五官太過平淡,但只稍多看一樣,卻發現他的眉目不是平淡,而是清淡——這種清淡,卻是用頂尖的徽墨湖比輕勾慢染而出,就像名家筆下流芳長青的水墨畫卷,梢眼角清淡到了極致,卻恰到好處到了極致。
他只站在那裡,便讓人想起江南的煙雨天青之色,蔥蘢淡然,眉梢眼角,無處有顏色,卻無處不是景。
一線墨色入水青,覆染萬千紅塵盡。
“梅大少爺。”秋葉白靜靜地打量著面前的水墨美人片刻,淡然卻肯定地開了口。
是江南專出這等妙人,還是這梅家匯聚了江南的靈氣,這雙兄妹則是水鄉靈氣所蘊成,去過江南,所以她倒是覺得後面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秋大人,果然眼色絕佳。”梅蘇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或者說,他更覺得面前的是一個少年郎,還是個未發育完全的雋美少年。
當然,也許是因為對方身上穿著自己的衣衫太不合身的緣故,寬鬆耷拉,越發地顯得他身形單薄,嗯,還有方才他驚鴻一瞥見到這秋大人的半幅雪白的背影,他身體的線條似也過分優美柔滑了一點。
當然,亦很賞心悅目,像一朵含苞未開的荷。
秋葉白看著梅蘇那麼一笑,便彷彿那安靜的江南煙雨圖活了一般,那淡雅眉目之間的韻味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這是一個和百里初濃稠的絕代風華截然不同的男子。
可惜,她除了想嘆氣之外,實在有點提不起精神欣賞水墨美人,因為對方越是出色,除了越是襯托得她此刻的狼狽之外,還是襯托出她狼狽到了極點!
截然不同的氣場,讓她原本的打算跟對上演的對手戲完全發揮不出來,徹底落了下風!
“梅大少爺,你不覺得你應該對本千座解釋一下你為何會突然不聲不響地出現在此地麼?”秋葉白輕呼了一口氣,還是穩住了自己的神色不見異樣,冷淡地質問。
如果不是因為她打通了生死玄關,如今五感靈識全躍上了一個新的層面,只怕也聽不到那細不可聞的機關響聲,若是讓對方撞破了自己的真身,此刻怕免不得要來一場殺人滅口的戲份了。
梅蘇敏銳地感覺到一絲空氣裡凌厲的波動,他從商多年,對這種波動並不陌生,那是——殺意。
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這位秋大人方才是真的動怒了?
但,為什麼?
因為他撞見他更衣,還是因為秋葉白厭惡他人輕易唐突的冒犯?
梅蘇微微垂下睫羽,似歉意地道:“抱歉,在下只是想早一點親自來確認救了舍妹的大人您安然無恙,所以便抄了近道,卻不曾想打擾了大人。”
秋葉白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譏誚地冷色:“哦,是麼,本千座還以為是梅大少爺要麼欠家教,要麼就是想看看我這來找麻煩的人狼狽倉皇之下是個什麼樣子,什麼秉性?”
什麼抄了近道!
這藏石閣是個什麼樣子,他身為主人會不知道麼,樓下沒有落腳的地方,要更衣只能上樓!
梅蘇微微一怔,完全沒有想到這個長了一張清風明月一般面容的年輕千總,竟然這麼直接地把話說明白了,絲毫沒有顧忌,銳利如一把出鞘的劍,與平日裡官宦場上的那些迂迴曲折,暗藏殺機全然不同。
即使面前這個人一身不合身的衣衫,看似狼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