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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什麼?”尤伯放下磨子把,瞪著眼厲聲呵責道,“你,你數學考試次次記一分,別的科目也經常不及格,還要去唱什麼歌!你不怕別人戳脊梁骨,我可還要臉,還不快點去搞學習,我就扒了你的皮!”

平日,尤伯不罵他,他行為雖然詭譎,還講三分理;這一罵就撩得野牛發了狂。他把書包甩到大門外,衝到尤伯跟前,滾到他懷裡,蠻橫地直嚷道:

“我不讀書,不讀書,就是不讀書!看你怎樣扒我的皮?”大汗淋漓的尤瑜,在尤伯汗浸浸的懷裡鑽呀、滾呀,連連拉住爸爸的手,撒嬌放潑說,“你扒,你扒!你扒了我的皮,就不怕媽媽扒你的皮?”

真是說的遲,行的快,尤媽聞聲從房裡走出來,一把揪住尤伯的耳朵,又哭又嚷拼老命:

“你,你,你這老不死的東西,你們尤家究竟有幾根苗?你不要人上墳,我四時八節還要兒子上拄香。你把瑜伢子往死裡整,今天我也就不活了!”說完,就一頭撞去,把尤伯也撞倒在地上滾。

本來,大聲喊扒皮,是尤伯恐嚇兒子的慣技。尤瑜摸透爸爸的脾氣,知道爸爸只會響炸雷,不會下一星兒雨。口裡說扒皮,實際上不想用一根指頭彈一下。尤瑜是幾經風浪的洞庭湖裡的鐵麻雀,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尤媽這一哭一鬧,更是火上加油,尤瑜率性狼嚎著在地上滾,溼漉漉的身子,沾了層厚厚的泥灰,簡直就是一個鹽鴨蛋。弄得尤伯完全沒有了主意。幸好此時冬梅拉著板車回來了,才解了尤伯的圍。

“冬丫頭,冬丫頭,你快來!瑜伢子這畜生嚷著不讀書了,要去參加什麼合唱隊,真是急死人!”尤伯見到了冬梅,就像溺水的人看見了一根木頭,馬上緊緊地抓住它。冬梅放好下板車,故意用怪異的目光審視著尤瑜,接著又以手颳著鼻子羞他,大笑起來說:

“中學生,一個大男人,還像出生才三個月的小猴兒,賴在媽媽的懷裡要吃奶,別人不笑掉大牙,那才怪!”她隨即拉著尤瑜的手,拖他站起來:“你是我們家的男子漢,是我們家的驕傲。你這樣丟人現眼不爭氣,你不害臊,我害羞啊!要是有人譏誚我,‘你怎麼會有這麼個臉皮三尺厚的弟弟?’這不是叫我去鑽老鼠洞?”

冬梅拉走了尤瑜,尤伯如釋重荷,他怕尤瑜再來纏他,訕訕地挑著水桶挑水去了。冬梅給尤瑜洗了把臉,讓他坐在面前,嚴肅地對他說:

“瑜弟呀,你不要胡纏蠻纏不講理。放著書不讀,要去唱什麼歌?”

“你是個讀書人,怎麼也這麼不講理。我怎麼不讀書?我只是每週星期日到《強報社》去唱歌,週一至週六照常在學校裡讀書,可爸爸就是說不清。如今池新荷參加了合唱隊,是她爸爸帶她去的。她告訴我,合唱隊只收初三以上年級的學生,說我要參加,就要你帶我去。因為領導合唱隊的畢格叔叔你很熟。”尤瑜用懇求的目光望著姐姐,鄭重地說。

“原來是這麼回事!其實,要參加合唱隊並不壞。”冬梅關切地撫摸著弟弟的頭,顯出十分犯難的樣子說,“我是認識畢格叔叔,只是我和池新荷的爸爸不一樣,她爸爸是昆陽最著名的音樂教師,又是畢格叔叔的同學。這次畢格叔叔還特地三顧茅廬,請他擔任合唱隊的主教練。他帶個學員去,畢格叔叔當然只能破格收錄。而我只是個送豆腐的,掃帚隨便掃一下,我這種人就有滿滿的一撮箕。我說上一籮筐的話,不如池老師放個屁!好弟弟,只怕我想幫忙也幫不上。”

尤瑜見她說得很在理,覺得自己胡糾蠻纏沒有用,轉而要她懇求豐大哥:

“你幫不上忙,你可以懇求豐大哥嘛。他人緣好,主意多,沒有什麼事他辦不了,這件小事他一定能辦到。”

“你不要把豐大哥吹到天上去了。”冬梅故意瞪圓眼睛望著他,大聲笑著說,“你以為豐大哥是地主財東,黨政要員,社會名流。他說句話,就是皇帝老子開金口。別忘記,他也只是個擦皮鞋的,比我強不了多少。他油腔滑調,說個笑話,人家還賣他的帳,要辦個正經事,誰還瞧得起他?”

尤瑜聽姐姐這麼一說,心裡急了,驟然面色轉青,淚下如泉。他極度悲傷地捶著胸脯,絕望地說:

“別人辦事,想辦就能辦好,我要辦個事,卻總比登天還難,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哭什麼?這也不是完全辦不到的事。”冬梅又輕輕地摸著他的臉,給他揩掉眼淚,安慰他說。尤瑜聽說有希望,瞬間臉色陰轉晴,破涕為笑,急切地問:

“怎麼才能辦到?”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仔細想一想,你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