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頂聰明的大臣,明知皇帝老兒一絲不掛,但都虔誠地齊聲謳歌:我們偉大英明的陛下,如今穿上了空絕古今的最最漂亮的新衣裳。他們知道只要歌功頌德,皇帝決不會虧待他們,瞎說無關緊要。
可是也有不更事的小孩,天真地堅持實事求是,傻乎乎的,硬要說皇帝老子一絲不掛。白浪湖人民公社的南河口大隊
第五章(。dushuhun。) ; ;午宴說夢(下) 28深耕良田變沼澤;報喜缺數留空白 2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11:11 本章(。dushuhun。)字數:2723
党支書的蕭月秋,也就是蕭陶的爸爸,他過去扛長工時,曾為曹百萬運谷進倉裝船,知道一百斤谷有多少升,一萬斤谷的容積有多大,一萬斤谷平鋪在田裡應該有尺多深,鬼才相信一畝田能產這麼多谷!他也深知姚令聞盡搞鬼,要壓倒尤書記,好自己當模範,他心裡實在憋不下這口氣。照他的說法,王麻子閹豬要過硬,要當模範,就要脫了帽子比高低。於是,他就帶領十來個勞力,扛著扮桶,到姚令聞的實驗田去收割,看他的實驗田到底能不能畝產萬斤糧?一個時辰過去了,一畝多田收了一小半,毛谷才有十幾擔。姚令聞聞訊動肝火,發動百多民兵,大打出手。蕭月秋帶去的人個個都吃了棍棒,蕭支書被五花大綁,火燒中游一整夜後,才被送還白浪湖鄉政府。姚令聞又惡人先告狀,官司打到地縣兩級。高塔書記認為,不管產量有多少,以下犯上,攻擊領導,此風決不能長。何況他曾多次想借故發難,狠狠打擊尤瑜,可是,都因謀劃不周,節外生枝,偷雞不著,反蝕一把米,反讓尤瑜佔了高枝,抖盡了風光,而弄得自己尷尬狼狽。前次檢查深耕,簡直使他下不了臺,這次總算找到了報仇雪恨的機會。於是,蕭月秋被認定為破壞大躍進、攻擊三面紅旗的現行犯,開除黨籍,削職為民,交生產隊管制;彌徵行縱容下屬,撤銷鄉長職務;尤瑜監管不力,黨內嚴重警告。尤瑜清楚地知道,敲屋柱,驚磉礅,指桑就是為罵槐。反右派鬥爭後,他姐夫被敲了一下,由昆陽充軍到了海南,任原職沒有幾天,又因被目為桑槐,被痛罵之後,改任副職。今後還不知有什麼樣的厄運在等著他。影響所及,此後自己的前路必然處處是懸崖,步步有地雷。有心栽花變成刺,喝口白開水也會卡住喉。他後悔當時沒有認識從政就是踩鋼絲,稍不留意,就會摔下懸崖,粉身碎骨。歷史上李斯,處心積慮,求得了高位重權,也曾抖盡風光,可是到頭來從青雲之末,墜入地獄,車裂東市時,他才悲哀地哀嘆自己再不能牽黃犬,呼蒼鷹,出上蔡東門,可悔恨已來不及。他覺得目前自己的處境與李斯正有些相仿,船行激流中,溯游不可上,順流又會打翻船,到了那麼一天,恐怕他想再當小學教員也不能。如今,各地深耕實驗田遍地長荒草,苗子長勢好的田裡插的很多是稗子,插上粳稻的衛生田的禾稻,冒尖只長了那麼三粒谷。上級領導不是不知道,如果派出的檢查團實事求是地檢查,豈不會戳穿西洋鏡?可是,我們可敬的上級領導一反常態,一個檢查組也不派,由下級層層虛報,他們就可以不負責任。這樣即使現實的生產、生活已經骨瘦如柴,他們仍然可以打腫臉充胖子。
而尤瑜屬下的各個公社與全縣別的區社不同,田裡肥料施得足,並根據老農的建議,又在冬末歲首浸秧谷時,準備了第二批種穀,第一批種子壞了,立即浸第二批,適時下種,有肥壯的秧苗,沒有插一蔸稗子。深耕的實驗田也並未全深耕,亡羊補牢,又曾在那深翻的溝裡,填充了幾尺深的死黃泥,人能下去耕作,禾苗也長得很不錯。要是領導下來檢查,核實產量,年初定的浮誇指標,雖不能實現,可與別區的公社比,他一枝獨秀。可如今自報產量,鼓勵瞎說,誰把蝨子吹成大象,讓產量高入雲端,誰就會被封為模範。如果如實上報產量,就會被眾人踩入泥坑裡。而尤瑜此時已被高達視他為眼中釘,如果他也效法他們虛報,高達便會作梗挑刺,又會加於他種種莫須有的罪名。他真如履薄冰,進退維谷,於是他又來找我。
那是五九年的九月末的一個傍晚,天氣反常,驕陽還在不可一世地抖著餘威,大地像個熾熱的火爐。我赤膊坐在臨風的門口,搖著蒲扇,仍然汗如雨下。此時,尤瑜揹著個黑提包,拎著兩瓶酒,像走親戚一樣,輕鬆地向我走來,大聲嚷道:
老同學,好久沒見面了,叫紅玫瑰弄兩個菜,我們痛快地喝幾杯!進門後,他機警地回頭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指著提包,輕聲地訕笑說,仇胖子,這裡面裝的全是魚肉,讓紅玫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