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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部分

還著人在樹下臨水處,開闢了一塊丈來長的坪。這裡,夏日陰涼,冬季背風,確實是個理想的垂釣處。那時,姚令聞常常在此地垂釣,還胡謅什麼“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釣翁之意不在魚,而在釣”。以後,升遷了,他還把他那可伸縮的金屬釣竿留下來,每年還幾次到這裡垂釣,算是榮歸故里,不過,他絲毫沒有漢高祖衣錦還鄉過沛的那份悲涼,只有因讓人瞠目乍舌地仰慕他而飄飄欲仙的歡樂。

勞昆給帶來了條蟆拐凳,讓他坐下,給釣鉤上好了魚餌,將釣竿遞給姚令聞,然後在地上鋪幾張報紙,席地坐在他的身旁。姚令聞將釣鉤拋進遠遠的水中,彷彿自言自語地說:

“昆弟呀,只有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些道理你懂嗎?”

“表哥,我懂,這些道理我懂!勾踐不用美人計,就別想破吳霸江東。我輩不損失一絲一毫,又怎麼能得到上級的重用提拔?表哥,過去你曾說,窮教員無權無勢又無錢,我們只有出賣不值錢的靈魂,才能換到權,才能把權變成錢。表哥,你是不是又要掃除什麼攔路虎,要我黑心地揭發他的罪行?經過反右鬥爭,這種落井下石的本領,我已煉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表哥,你只管說,我保證超額完成任務!”勞昆猜想姚令聞又要扳倒什麼人,要他充當炮灰打頭陣。沒有別的人在近旁,他就指天劃地,赤裸裸地表明自己的決心。可姚令聞望著江心,什麼也不說。

一輪明月倒映在昆江裡,讓人想起“靜影沉璧”的名句;月光從葉縫裡篩下來,在他們的衣上印出細碎的迎春花似的圖案。他們眼睛似乎都專注水裡的動靜,其實各自都在琢磨著自己的心事。姚令聞在考慮,這層紙究竟怎麼樣捅破最好?勞昆不見表哥回話,心中又在猜想,表哥常說,“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他當然是釣翁之意不在魚,他神秘兮兮的,究竟他要說什麼?看他高興的樣子,莫不是又要讓自己升官?鄉長?局長?他心裡這麼一想,不禁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彷彿就要尾隨姮娥,翩翩飛入了廣寒宮。“花花”,隨著魚兒掉尾水面的聲響,勞昆的釣絲的浮標沉下去了。可勞昆想入非非,什麼也沒察覺到。

“昆伢子!你這隻痴呆的蛤蟆,是不是又在想歐晴?你一心只想釣到那條魚,可這條魚就跑掉了。昆伢子!昆伢子!快點將釣竿揚起來!”姚令聞厲聲呵責道。勞昆聽到訓斥,立刻本能地作出反應,將釣竿揚起來,只見一條小魚在釣鉤上晃盪,閃著白光。姚令聞長嘆一聲:

“原來這麼小!是條游魚子。”

“游魚子又怎麼樣,總比你釣不著的好。表哥!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你是不是也這樣?”勞昆摘下釣鉤上的魚,笑著逗趣挖苦姚令聞。

“凡是酸的我都不吃,要吃就吃甜葡萄。你看,這頭游魚那麼小,還比不如一顆酸葡萄。我要釣的是大魚,是水中的月亮,誰希罕你釣的小遊魚。表弟,你要不要我再告訴你釣大魚的技巧?”姚令聞故意作出高深莫測的樣子,神秘兮兮地引逗他。

“我在山旮旯裡爬樹掏鳥窩,你在大市長街數麻石。我還認識麥子,可你會將它當韭菜。你我都見過魚,但都沒有釣過幾回魚,你能懂得什麼釣魚的技巧?”月下無別人,表老弟也就言語放肆,奚落起這個這個城裡人來。

“我沒釣過幾回魚,可我讀過釣魚經。我沒當過牧馬人,可我是伯樂的學生,按圖索驥,就能找到千里馬。不知道馬為何物的人,如果不按圖,找到的根本就不是馬。可見讀過釣魚經的人,總比沒有讀過的高明。孔夫子說過,‘三人行,則必有我師。’時代不同了,‘五十步’可以‘笑百步’,因為走錯五十步的,總比走錯一百步的強。‘聞道有先後’,走錯五十步的應該先‘聞道’,他就可以當走錯‘一百步’的人的先生。現在我就遵照孔夫子的遺訓,再向你傳授一回釣魚經。”姚令聞聽到勞昆的譏刺他的話,繼續故意與他調侃,“現在,我就先講個故事給你聽。古代有位任公子,他坐在會稽山上,用五十頭牯牛做釣餌,投竿於東海,三年沒有釣到魚。後來,釣到一條大魚,整個中原地區的人,都吃到了這頭魚。這就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出處。這是個行之有效而一本萬利的方法。我釣魚雖然不如任公子,可我的釣魚線比你的長得多,我的釣鉤沉入了水底,將來我釣到的魚,肯定會比你釣到的大。你信不信?”

“表哥,你只會說誑話來誆我,你不是什麼任公子,我也不是,我們都釣不到大魚。”

“你是任公子,只要你能捨得給魚鉤掛上最珍貴的釣餌,將長長的釣魚線拋入東海,還不要等待三年,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