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的手指雖然修長但卻是粗糙的,不小心碰到冬暖故細嫩的臉頰上時她會感覺得到明顯的刮擦感,與此同時也令司季夏將手指儘量往裡曲,儘量不碰到她的臉頰,生怕會磨疼了她似的。
離得近,司季夏只覺他又一次清楚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又因心疼著擰著緊張著,他的心底忽地生出一種想要將眼前人兒擁入懷的想法,卻又被自己這樣的想法生生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冬暖故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正看著他,而她的眼角也已無淚意。
司季夏忽地又遠離了她,心跳得飛快,為自己無意識地靠近她,也為方才自己心底忽然升起的想法。
“抱歉阿暖姑娘。”司季夏忙垂下自己的手,下意識地想要將手攏緊,卻在他正要將手攏起的一瞬間被冬暖故握住手腕,再將他的手腕輕輕一拉,“公子請坐,我幫公子包紮好。”
司季夏還有些侷促,卻還是坐了下來,看著冬暖故用蘸了水的棉帕再擦擦他的手心,擦去撒偏的藥粉末,再看著她為他手上的傷重新包紮,緊張的心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他們之間,似乎總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沒有誰先問對方一句什麼,也沒有想過要問對方什麼。
明明前一刻覺得近了,這一刻卻又遠了。
“方才,讓公子見笑了。”就在司季夏認為他們還是如之前每一次一般對於方才的事情無話可說時,冬暖故邊包紮邊輕輕開口了,“公子很好,並沒有做什麼讓我氣惱的事情。”
司季夏默了默,可謂難得地對冬暖故問道:“那阿暖姑娘為何要……”
為何要哭?話說到這兒司季夏忽然不知如何問出口了,這是姑娘家的問題,他問得這麼直白似乎不合適,況且他不覺得她會給他回答,即便他想要知道答案。
想要知道是什麼事情竟會令她落淚,令他……心疼。
“為何要哭是麼?”冬暖故接了司季夏不打算問完的話,並未抬頭看他,只細心地為他的手包紮著,聲音輕輕的,“公子心思聰穎,猜不到答案麼?”
“我不是怨惱也不是傷心,我是開心。”冬暖故將布條在司季夏手背上打了個小小的結,用剪刀剪掉多餘的布條,這才抬頭看司季夏,嘴角掛著溫靜的淺笑,“因為公子說的話。”
冬暖故說完話後即刻移開了眼,因為倘她不別開眼的話他也會匆忙地別開眼,既是如此,不過是微微別開臉而已,由她來做就好。
司季夏怔了怔,眸光有些閃爍,“阿暖姑娘,我……”
他方才的話,令她覺得開心嗎?
“公子手臂上的傷可需要我幫你重新包紮?”然冬暖故卻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稍稍收拾了桌面一邊問道。
司季夏微微搖頭,卻見著冬暖故並沒有看他,才輕聲道:“不了,手臂上的傷無需換藥。”
“好。”於是冬暖故收拾好東西,將銅盆捧了出去。
司季夏看著她的背影,想說什麼卻不知要說什麼,片刻後垂眸只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用拇指來回摩挲著食指指腹。
方才即便隔著衣衫,他還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她淚水的溫度,溼潤的,滾燙的,似滴到了他的心裡,有些生生的疼。
他的話,竟能讓她開心到落淚嗎?他的話,於她來說,重要到令她落淚的程度嗎……?
阿暖……姑娘,是他能想的嗎?
司季夏忽然苦澀地牽了牽嘴角,眼神有些頹然。
夜裡的冷風不斷從大開的廳門灌進來,吹得燈臺上的火苗搖晃不已,門外靜悄悄的,沒有再有人來的跡象。
司季夏攏過肩上的斗篷,緩緩站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茶具。
就在他正要用冷掉的茶水澆滅小陶爐裡的炭火時,冬暖故清淺的聲音忽爾在門外響起,“公子且慢。”
司季夏的手輕輕一顫,一瞬間竟是有些急切地轉頭去看正跨進門檻的冬暖故,見著那如畫般的眉眼,他的心倏地一緊又一鬆,他以為她去不復返。
冬暖故走進廳子來,隔著圓桌站在司季夏對面,看著他淺聲道:“公子可覺睏倦了?若公子不急著歇下,我想與公子坐坐說會兒話。”
司季夏手裡還捧著的茶盞裡的茶水驀地晃了晃,眼裡有一抹淺光閃過,並未直接回答冬暖故的問題,而是略顯緊張道:“那我再為阿暖姑娘煮上一盞茶可好?”
冬暖故彎彎眼角,聲音淺和,“多謝公子。”
漸漸地,小陶爐上陶壺裡的水又開始慢慢鼓泡,雖是坐下了,冬暖故卻沒有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