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沉著臉,“一刀入肉三寸三分,再深一點就刺穿了脾臟,這也叫小題大做?”真不明白閣主這是圖什麼,要借的兵也借到了,那人不是再沒有利用價值了嗎?為何還容他這麼傷自己?不懲罰不說,竟還在自己受傷的時候,讓他先去醫治那人。
韓無情無所謂的抿著薄唇,放下信紙,閉目仰入身後的軟墊抬手揉著眉心,明黃的燈光下,俊逸的臉上透著一抹少見的疲憊,“那邊怎麼樣?可有辦法醫治?”
那邊是哪邊,不言自明。薛容板著臉,“不是我不盡力,連神醫莫及都束手無策的病症,我又能有什麼辦法?能幫他撐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韓無情閉著眼冷哼,“你也有甘為人後的時候?我可從不認為我無涯閣的薛神醫會比不上莫及。”
“那也要看對什麼症。”薛容淡淡說道,“若是一般內外傷口或烈性毒藥,我醫治起來只是不會比莫及差,但對於這種素日頑疾,尤其是潛伏身上多年的寒毒,我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韓無情自是知道薛容所言非虛,他是無涯閣的大夫,專攻的自然是閣內殺手最容遭遇的狀況,治療受傷中毒都是強項,而在其他方面,便難免疏鬆一些。
懶懶擺手,“無論如何,先保住他的性命。”
軒轅絕再次從昏睡中醒來,睜眼,一片漆黑。苦笑,緩緩閉上。過了一會,等腦中的暈眩稍停,再次睜眼,眼裡才終於慢慢透進了光亮。
視線朦朧,他看著近在眼前的一汪燈火,搖搖耶耶,明明暗暗,眼底漸漸浮上一抹溫潤的笑意。
怕是真的到了極限了吧?也好,也該是一切都了結的時候了。
重新閉上眼,胸口的窒悶和胃腹的刺痛似乎都不算什麼,雖然閉著眼,眼前竟也花花綠綠的轉著圈,身體浮浮沉沉,恍恍惚惚,竟不知是真實,還是夢境。
夜深無人,他才可以放縱自己的絕望,可是此刻,他竟有些慶幸自己最終還是沒有得到那個人的心。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死亡的臨近,是否真的能讓人變得豁達善良?
第一次生死關頭,他為那人放棄了多年的仇恨。而這第二次,自己為他放棄了希望他愛上自己的執念。
不愛,更好。
不知過了多久,昏沉中感覺有人將他輕輕托起,接著,一味苦澀入喉,他呼吸一促,立刻嗆咳起來。
睜開眼,由於咳得劇烈,雙眼竟是淚霧瀰漫,暈眩的視線過了許久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言默的聲音在背後聽起來格外溫柔,“醒了,怎麼樣?好些了嗎?”原本喂藥的手,此刻正在為他順著胸口,動作極其輕柔。
軒轅絕無力的輕笑,卻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嘲諷的看著站在床前靜靜望著他的男人,“不用費心了,我的命,你怕是留不住。”
韓無情淡淡的看著他,第一次未再對他露出笑容,“我絕不會讓你死在我無涯閣。”
“怕了?”軒轅絕虛弱的笑著,呼吸急促,單薄的胸口,帶著白色的單衣微微起伏,“沒想到,也有你,怕的一天。”一句話,連喘數口,接著便無力的閉上眼,蹙眉喘息,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隱約的淡笑。
韓無情冷著臉,“你真這麼想死?”
“想。”軒轅絕果斷的睜眼回道,一個字擲地有聲,完全不似之前的虛弱,彷彿用盡了力氣喊出這個字,之後便又蹙了眉喘氣,呼吸越來越急促。
韓無情眼底浮上怒氣,還未開口,忽而眼神一動,轉眼緊盯著門的方向。
只聽門外一個傲慢的聲音道,“那你死個給我看看。”接著,門被人從外面猛的推開,一人錦衣華服,光彩奪目,絕色容顏帶著明顯的怒氣,邁著大步,彷彿完全看不見屋內其他人,直接向床邊走來。
跟著他進門的還有兩人,其中一人言預設識,是軒轅絕的手下,應該是叫刑嘯。而另一人,一身鮮亮紫衣,紅髮碧眼,明明是妖異的樣子,眼裡卻淡漠的不見一絲溫度,這人,他此前從未見過。
原本意識渾然的軒轅絕忽然睜開眼,不敢置信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不可能,他不可能出現在這,他不是在南楚嗎?他怎麼會來這裡?
是夢?一定是夢。
他緩緩伸出手,臉上帶著近乎虔誠的渴求,“風。”虛弱的低喚,清瘦的手掌顫抖向前,以一種仰望的姿態,慢慢接近此生最美的夢境。
“笨蛋。”被他盯著的男人似乎忍受不了他的遲鈍,俯身接住他的手,坐在床邊用力一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