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濃抬手四處摸著,猜測這裡大概是一條密道,雖寬敞,但高不夠,需得彎腰前行。
她努力回憶從前行走江湖時的經驗,猜想這密道應是修建於地下,否則不會這麼低。空中發黴的溼味告訴了她,這裡久不通人,但又隱隱摻雜著類似於桂花的香味。微濃自詡嗅覺靈敏,便循著那香味四處尋找,終於摸到了一個半開啟的食盒,裡頭是層糕點,還有水。
事到如今,微濃也顧不得是否中毒了,大著膽掰開一塊糕點聞了聞。是桂花紅糖餡兒!魏良媛送給她的糕點,也是這個餡兒!她連忙又去摸食盒,也是雕了牡丹花,酷似魏良媛送去含紫殿的那一個!
此事與魏良媛有什麼關聯?燕王中風、聶星逸奪權、寶公公密訪、還有那隻鐲……
正想著這些線,忽然間,頭頂上似響起了什麼動靜。微濃連忙收斂心神傾耳細聽,果然是有隱隱的說話聲。那聲音是……赫連王后!
“妃已失蹤四個時辰了,他還是不肯說嗎?”赫連王后冷冷地問。
“不肯,嘴硬得很。那個叫做曉馨的貼身宮婢,也一併失蹤了。”這是聶星逸的聲音。
“哼!王上還真是好手段!”赫連王后冷哼一聲,忽又柔下聲音,咯咯地笑起來:“王上,您怎麼不肯喝藥呢?不是妃和寶公公喂藥,您就不肯喝了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咿咿呀呀”叫了幾聲,似在回應赫連王后的問話。
聽到此處,微濃瞬即明白過來,這裡是龍乾宮的密道!再確切地說,是在燕王寢殿的地底下!建造者不知在哪裡設定了一個通聲口,能讓密道里的人聽見寢殿裡的對話。
隱約之間,微濃曉得了把她帶到這裡的人是誰。
此刻但聽赫連王后又道:“怎麼?您怕臣妾給您下毒嗎?其實瞧瞧您這個樣,也沒幾天能活了,何必拖著大家呢?您活得累,我們伺候得也累。”
“母后……”聶星逸似是有些不滿,在旁低聲說道:“您……別這麼對父王說話。”
“父王?”赫連王后再次冷笑:“這時候想起來父慈孝了?那這個王位你乾脆不要了吧。”
聶星逸便沒再吭聲。
赫連王后便再次轉對燕王道:“您中風這幾個月裡,臣妾同勞心勞命,總算是穩定了朝綱,安撫了朝臣。如今大勢已定,您可以放心去了。”
再後來,赫連王后又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麼,微濃努力地想要聽清楚,奈何對方聲音低。她只知道,王后這句話必定是刺激到了燕王,因為後者更加“咿咿呀呀”地叫喊起來,聲音中滿是憤怒與急切。
赫連王后與聶星逸均沒再說話,燕王自行喊了半晌,大約也自知迴天無力,聲音終於漸漸低了下去。赫連王后這才嘆了口氣:“臣妾知道您心裡頭惦記兩個人,敬侯與妃。您放心,臣妾必定替您照顧好這兩位。”
“當初您登基後,是如何對待手足的,您還記得嗎?”赫連王后的語調頗令人毛骨悚然:“臣妾記得,您那個弟弟,一個被您射殺,一個終身幽禁,還有一個死在流放途中……事事以您為瞻,他對待兄弟的法,也必定會效仿您的。”
燕王“啊啊啊”地再次叫起來,這一次,彷彿連床榻都有些翻騰的動靜了。
赫連王后對此只作未見,又故意笑說:“不過,聽說敬侯正值舊疾復發,御醫在給他治病的時候,會不會不慎失手呢?他畢竟與您父一場,您放心,臣妾必定給他身後無上哀榮。”
赫連王后話到此處,想必是連聶星逸也聽不下去了,只聽她猛地變了聲調,開口呵斥聶星逸:“你這是什麼表情?不敢聽就出去!”
“母后……”聶星逸艱澀地開口:“您這個樣,兒臣都快不認識您了。”
“我忍得久了!”赫連王后聲音驟然拔高,近乎扭曲地命道:“這時候你退縮什麼?出去!”
聶星逸好似沉默著沒動,隨即他又悶哼一聲。微濃猜測他應是捱了巴掌,總之,她頭頂上響起了一陣趔趔趄趄的腳步聲——聶星逸離開了。
“您耽誤了臣妾一輩,可臨到頭,只有臣妾在您榻前送終,還真是諷刺呢!”赫連王后終於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那笑聲中的悽切之意穿透了層層地磚,斥入微濃耳中,令她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個女人,是要多恨她的枕邊人,才能笑得如此猖狂而淒厲!
微濃動了動僵直的脖頸,換了個姿勢坐到地上,耐心等待赫連王后發洩完情緒。她很清楚,龍乾宮除了這條密道之外,必定都已在這個女人的掌控之中了。換言之,赫連王后不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