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亭奴對面,兩眼閃閃動人地看著他。
亭奴手裡端著青瓷茶杯,面色平靜如水,淡道:“不想去。倒是你們,路上小心,不要和他們硬碰硬,能偷得玲瓏的魂魄回來是最好。若偷不回來,下次還有機會。你們現在的本領,倘若和他們鬥,便是自尋死路。”
璇璣不以為意,笑道:“我在浮玉島也殺了許多妖呢!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亭奴正色道:“那是他們相讓,不想和你們修仙大派起生死衝突。若遇上高氏山那幫窮兇極惡的妖魔,莫說你,就連你爹爹也未必應付的了。”
他地話怎麼聽起來那麼玄奧?璇璣很是不解,奇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妖魔也有意見分歧的幫派?有些相讓,有些就強硬?”
在她心裡,妖就是妖,烏合之眾,亂七八糟地聚在一起。一想到他們興許和凡人一樣,也有各個幫派,秩序井然地行動,她就覺得不可思議。
亭奴嘆了一口氣,輕道:“什麼都不知道,這樣貿然跑去,不亞於送死……你聽好,不周山雖然是他們地老巢,但本身破壞定海鐵索的行動是很多力量分散開自己組織地。粗粗來分,便是親善一派與激進一派相爭。親善地那些,只要破壞鐵索便好,並不打算與凡人有什麼衝突;激進的卻不然。依我所見,抽走玲瓏魂魄地必定是激進一派做的好事,所以此去一行,以偷得魂魄為主,千萬莫要發生衝突,明白嗎?”
璇璣怔怔看著他,喃喃道:“亭奴……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亭奴猛然住嘴,良久,才輕聲說:“很久以前,他們就開始籌劃了。這些計劃不是剛剛開始的。”
他見璇璣定定看著自己,便勾起嘴角,在她頭上摸了一下,柔聲道:“這一去自己小心,不要再莽撞衝動了。我在慶陽等你們回來。”
亭奴似乎知道很多東西。璇璣捂著被摸的腦袋,推門走了出去。
回想四年前和他相識的過程,再看看如今,似乎和那個無助蒼白的鮫人完全不同。他身邊既然有青耕和當康護著,又怎麼會被人抓起來傷成那樣呢?還是說,這一場相識相認,又是冥冥中註定的?
拐個彎,迎面走來一人,正是她躲避不及的禹司鳳。璇璣心下大震,掉臉就想跑,正躑躅的時候,他卻走了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言不發,將她拽進了屋子裡。
她大吃一驚,一腦子亂麻,被他按坐在椅子上,乖乖地大眼瞪小眼,心裡頭好像藏了一隻小兔子,跳得太厲害。
他……是生氣了?要罵她?
禹司鳳從懷裡取出一個紙袋,塞進她手裡,輕道:“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飯吧?這個是剛做好的。”
璇璣慢慢拆開紙袋,裡面卻是兩個剛出爐的蒸糕,熱乎乎地冒著熱氣,顯然是他剛買回來的。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吃蒸糕,當時在鹿臺鎮……
璇璣垂頭咬了一口,心下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禹司鳳又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低聲道:“慢些吃,不要噎著。”
說完自己卻起身要走,璇璣大急,叫道:“你……你要去哪裡?”
她一跳起來,桌上茶也翻了,茶水潑了一桌子。禹司鳳的袖子被她一把扯住,急急切切地,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他也有些吃驚,回頭看她,只覺她臉上突然紅了起來,嬌若朝霞。
“你……你也一起吃吧……”她結結巴巴地說完,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下來。
他笑了笑,“我吃過了。現在去找敏言商量去不周山的事宜,你自己玩吧。”
“等……等等!”她另一手也拉住了他的袖子,蒸糕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禹司鳳定定看著她,似是在問她要說什麼璇璣支吾了半天,漸漸平靜下來,咬了咬嘴唇,輕道:“我想過了。咱們把玲瓏救回來之後,就找個像浮玉島一樣的地方,一起……一起……再也不要分開,好不好?”
等了半天,他卻不說話,璇璣心下又開始慌張,亂七八糟地說道:“那個……還有柳大哥……亭奴……沒事還可以回少陽峰看看玲瓏和六師兄……再去離澤宮……看看你師父師兄弟……”
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結結巴巴的話一下子斷開。璇璣怔怔抬頭,怔怔地看著他湊過來,貼著耳邊,低語:“你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她猛然一呆,抓著他袖子的手不由自主鬆了開來。禹司鳳站直身子,淡淡轉頭,望著窗外氤氳的霧氣,輕道:“璇璣,我是個自私的人。沒有得到絕對之前,我什麼也不相信。”
絕對……什麼絕對?她深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