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若是表現出只是因為痴慕陶聖心才如此急切的求親,那麼便與結黨營私沒多大的干係,畢竟在帝王的眼中,過早的拉幫結派、權力爭奪,便是最大的毒瘤,即便是親生的兒子,亦是必須除去!
……
……
長寧王府,入夜寒涼。
驚夢襲來,有一世浮華轉瞬即逝。
蘇子衿越過重重的繚繞雲霧,穿過暗色小巷,終於,看到那年的自己。
她一襲紅衣獵獵,仿若可以灼燒一切的火焰,美的肆無忌憚,張揚不已。
“你聽說過換皮術?”無心站在她的面前,淡淡道。
她看見年少時候的自己蹙起眉梢,不解笑道:“換皮術?什麼換皮術?”
無心聞言,嗤笑一聲,於是緩緩踱步至桌前,兀自倒了一杯茶與她,說道:“就是天魔教那個魔尊啊,你不是江湖人,也難怪沒有聽過。”
天魔教的魔尊?微微凝眸,她想了想,自己確實聽過這個人,只是天魔教已然散去許多年,自從魔尊玉璇璣與心愛的男子遠離俗世之後,便再沒有天魔教的存在了。
魔尊玉璇璣,十六歲時登上教主的位置,當時在江湖也是極為厲害的一個角色。聽人說她二十五歲那年遇到了一個男子,那人是閒雲野鶴之輩,最後便帶著玉璇璣離開了江湖,從此過上了神仙眷侶的生活。
這些,都是江湖傳聞,誰也不知真假。
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無心淡淡道:“你大概不知道,玉璇璣幼時因為一場大火,被毀去了容貌,後來在魔教摸爬滾打,渾身便都是刀傷劍痕,那男子每每瞧見她滿身的傷痕,便心中疼惜至極,為此,玉璇璣便用了換皮之術,給自己換了一張全新的皮囊。”
“皮囊?”她舒展眉梢,一邊抿了口茶水,一邊失笑道:“換了皮囊,豈不是就變了一個模樣?那樣,還有什麼意思?”
無心凝眸,不以為意道:“換皮之術,其實只是換一層嶄新的皮罷了,原本的容貌並不會改變。”
就像毒蛇蛻皮、金蟬脫殼,一樣只是換了一層嶄新的表皮。
蘇子衿看見,那個穿紅衣的小姑娘兀自一笑,她放下手中的茶盞,似是而非道:“所以,你今日告訴我,為了什麼?”
她其實一直知道眼前這女子喜歡君行,一個天下第一殺手門的女殺手,為了君行捨棄一切,只願護在他身邊。
這樣的女子,如何會只是報恩這樣簡單?
無心手下一頓,眼底浮現一抹厭惡來,只是那抹情緒被掩了過去,她背對著豔絕的姑娘,語氣莫辨道:“我想同你說的,你大概心中有數。”
心中有數?
她微微笑起來,明豔的小臉染上一抹驕傲之色:“你覺得,我會換皮?”
即便她傷痕累累,她也不會換皮,因為,她很愛自己,沒有必要為了他人去換皮,即便是君行……她忽然便想,其實君行不會在意,不是嗎?
“我知道你不會。”無心轉過身來,她看著蘇子衿,一字一頓道:“你的心裡,只有你自己,看不見他!”
蘇子衿聞言,便下意識的看向那個自己,只見她眉尖不著痕跡的掠過一絲不悅,但下一秒,她便一臉的不以為意,只輕笑凝眸,說道:“與你何干?這是我和君行的事情。”
說著她孤傲起身,豔麗的小臉有不屑劃過,幾乎沒有去看無心,她便冷冷轉身,離開了這地方。
等到出了門,便瞧見君行一襲矜貴紫衣,玉冠俊顏,正巧入內。
一見她,君行便笑著上前:“絲絲怎的了?誰惹你不開心?”
“倒是沒什麼。”斂下心中的不悅,她看向君行,偏頭道:“你怎的回來這樣早?不是說今日陛下找你有要事相討?”
她知道君行需要無心辦事,所以,即便是這個時候,也不願多說什麼。她有她的冷傲,她有她的倔強,她只是,不願像個宅中弱女子一般,凡事只等著男子來解決。
他低眉,眸光滿是笑意:“聽人說你來了,我草草與陛下談了幾句便回來了。”
蘇子衿聞言,眼底浮現一抹嘲諷之色。可年少時候的自己,卻揚起一抹明媚歡愉的笑來。隨即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自袖中取出一個物什,遞到他面前,道:“喏,我前幾日做了個香囊,送你。”
君行低頭一瞧,她的手心,赫然便有一個紅色的香囊置著。
眸光一暗,他沒有先去看那香囊,而是撫上她滿是老繭、舊傷佈滿的手心,一時間有疼惜自眼中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