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概只是誤會。”點了點頭,鍾離便道:“若水這幾日確有夜遊之症,想來她不會刻意偷聽你們的話。”
說著,鍾離便抱著若水,打算離開這處院落。
只沈良見此,不由出聲道:“右相難道從不對她的來歷感到懷疑?”
一聲落地,鍾離前進的步子便是停了下來。
“右相尋她多年不錯,可如今這姑娘出現的委實離奇,難道右相便要被她矇蔽不成?”說著說著,沈良的口氣便是有些嘆息之意了。
他確實不願意去說這種話,可是他若是不說,未免這喚作若水的姑娘最後害了鍾離!
“不會。”鍾離冷冷的聲音傳來,只聽他篤定道:“若水不會矇蔽我,更不會是誰人派來的!”
因為心之所愛,所以不輕易懷疑。
說著,鍾離便抱著若水,離開了此處。
瞧著鍾離那孤冷的背影,樓寧玉一時間有些啞然,可到底……情這一個字,聖人也難免無法逃開!
……
……
☆、104螢火夜
晚風習習,蟲鳴一片。
藥王谷的四月,夜間有些微微涼人。
這已是蘇子衿和司言在藥王谷住下的第五日,因著翌日就要離開藥王谷回到煙京,所以這天夜裡,趁著極好的天氣,極好的氛圍,長寧王和長寧王妃便搗鼓著讓眾人聚在一起,給司言和蘇子衿來一次踐行。
說是踐行,其實還是因為長寧王妃打算在藥王谷再呆一陣子,大抵就是要陪著清漪一起,長寧王倒也是心大,聽了長寧王妃的話,也答應留下一陣子。
彼時,藥王在後院整理著物什,司言和長寧王、百里奚等人正忙忙碌碌的準備著起火、準備吃食,而蘇子衿卻是站在湖邊,手中執著一封信函,仔細看去。
“主子,”青書拱手道:“燕公子這封信大抵是昨日到的。”
燕夙與蘇子衿時常都有聯絡,原本這封信應當是昨日一早便該到達蘇子衿的手中,只是蘇子衿人在藥王谷,燕夙提前並不知道,所以便是依舊將信函送到了驛站,而在驛站的青煙和青茗收到信函,便立即讓人送來與蘇子衿了。
桃花眸子微微一動,蘇子衿抬眼,緩緩笑起來:“無妨,阿夙倒是沒有什麼正事,只是告訴我,他的一些見聞罷了。”
蘇子衿知道青書他們是怕燕夙有什麼正事,所以才急趕趕的將信函送來,故而如今這般一說,免得他們心中焦慮。
燕夙離開錦都之後,便是去找他師父鬼谷子了,只是,他回到師門的時候才發現,他師父鬼谷子去了疆南,聽說他那師妹正在那兒,命懸一線。
燕夙不得已,便也隨即啟程前往疆南,在那途中,他來過兩封信,隻言片語中卻是不提發生了什麼,只一個勁兒的問著她身子可是還好。於是,蘇子衿便也就接著回了信函與他,她告訴他,她的寒毒不甚急切,也告訴他,司言已是讓藥王研製解藥……說是至少可以再讓她活十年。
如此一番,燕夙懸著的心便落了下來,蘇子衿同燕夙說過,為今便是先料理他師妹的事情,只是在那封信後,好長時間燕夙都沒有再回信過來,直到如今的這封信函,他大抵便是將這些時日下來的事情,都告知了她。
燕夙前往疆南的時候,見到了他的師妹最後一面,聽說他師妹跟著的那個男子是個殺手,原本打算攜著他的師妹金盆洗手,隱退江湖,可奈何此事極難,加之那時她師妹跟著那男子私奔,也算是與師門決裂,於是這幾年中,她便一直隨著那男子四處奔逃。
在逃亡的路上,兩人也算是恩愛有加,其間她的師妹有孕,便誕下了一個女嬰。只是,江湖上追殺之人許多,無論他們怎麼逃離,也難以全身而退。直到一個月前,她師妹走投無路便修書一封與鬼谷子求救,只是,到底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燕夙的師妹和那個男子前後去世,只留下一個五歲大的女孩兒,被暫時託付給了一戶人家。
也因著這般,那女孩兒才逃過一劫,可燕夙與鬼谷子,卻是沒來得及見到他師妹的最後一面。
於是,在一番周折之下,燕夙終於找到了他師妹留下的骨血,帶著那孩子,便打算先隨著鬼谷子回師門一趟。
這期間的故事,也算是有些悲傷,燕夙到底也是消沉了一陣子,故而時隔半個月多,他才送來了這樣的一封信函。
手中捏著那信函,蘇子衿心下頓時便有些嘆息,人都說朝堂暗無天日,其實江湖不也是如此?這個世道這般艱辛,活著到底是不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