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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部分

她沒有發覺姜旦已經長大了,他長大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心靈,他開始尋求自己存在的意義,通俗點說,他開始尋找他能保護、能付出的人、事、物。

也就是“弱者”。

但他身邊沒有這樣的人或東西。

不管是她還是姜智,他身邊的人在他的意識裡都比他強,不需要他去保護他們,他只需要聽從。

他是大王,本該保護魯國,可他在繼位時已經十歲了,卻沒有分毫自己是魯人的意識,這個該怪姜元……也該怪她,她怎麼都沒想到,姜旦還需要“愛國教育”。正因為這是是刻入骨血的意識,她就給忽略了,等她想起來這真的需要從小薰陶,來建立愛國意識的時候已經晚了,姜旦已經長成了。

他是大王,也該保護自己的王位與王權。但這個意識他一樣沒有,因為他從骨子裡就不認為王座、王權是他的。

最後,他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寄託,就是弱小的鄭姬。

她不能硬把鄭姬從他懷中奪走,也不能打消他的念頭,這是他第一個屬於自己的選擇,如果她強硬幹涉了,只會給他們之間的關係留下裂痕。

所以,她只能儘量補救了。

“給她取名?”姜旦看了一眼在他的榻上熟睡的鄭姬,緊張的問姜智:“不能讓姐姐取嗎?不然,大夫呢?”

姜智搖頭,“大王,公主說鄭姬是您的王后,由您來給鄭姬取名是最合適的,沒有人比您更合適。”

“但、但我不會啊!”姜旦發愁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他都在為鄭姬的名字發愁。

他還詢問鄭姬:“你以前叫什麼?”

鄭姬搖頭:“我忘了。”記憶中有一個溫柔的女人會叫她的名字,是什麼呢?除了她之外,沒有別人叫過她。

她有點想她了。

但她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鄭姬看了眼姜旦,悄悄扯住他的袖子。她會一直討好這個人的,等他很喜歡她的時候,她就可以讓他把那個女人接來了。

最後,姜旦終於給鄭姬取好了名字,費了他許多許多功夫,起出來一個他覺得還不錯的名字,就興沖沖的讓姜智去說給姜姬聽了。

“……春花?”姜姬看著木牘上的字,有些幼稚,但一筆一劃刻得很認真,這是姜旦親手刻的。

從字面意思解釋的話,這個名字非常好,代表著姜旦對鄭姬的關心與愛護,以及美好的期待。

她看向庭院中開得欣欣向榮的繁花,每逢春天,百花盛開,這是大自然的贈禮,最美麗的景色。

“這個名字很好。”她道,“就這麼叫吧。”

有鄭女入魯,為我王后。

這件事被侍童們鍥成告示,巨大的木板立在樂城城門口,告知百姓。

魯國舉國歡慶。

鄭國王宮有許多傳說中的“神物”,比如梁帝遇仙時住的仙宮就被重新搬到了逍遙臺,裡面的宮女也都要做仙女打扮,赤身烏髮,雲鬢斜堆,倒插金釵什麼的。

那曾是先王最喜歡流連的宮室,他在這裡,彷彿也成了被神女的神酒留了七年的梁帝,他也曾大發議論,如果是他,必然不會辜負神女的深情,一定會舍下這塵世,追隨神女而去。

現在的鄭王只把這座遇仙宮當做招待客人的地方,在這裡,總是能賓主盡歡。他偶爾閒暇時也會來這裡消遣,卻從不許自己沉迷享樂。

丁強求見時,他剛好與趙薈在這遇仙宮飲酒作樂。

聽到侍人通傳,他笑問趙薈:“此人是不是也是八姓後人?”

趙薈面色沉鬱,此時此刻,在鄭國遇到八姓,趙薈難免覺得面上無光。不管話說得再好聽,他們確實是像喪家之犬一樣從魯國逃走了,背棄魯國,背棄魯王,背棄了自己的祖先。

趙氏七百餘年的光榮,就終結在他們手中了。他還記得他年邁的長兄趙肅死的時候,不肯見家中子孫,還趁人不備,親手用刀劃破面頰,意欲割鼻刺目,被人攔下來後,他在床榻上痛哭:“我沒有臉見祖宗!沒有臉見他們!”

趙薈在榻旁,黯然無語。

趙家只錯了一步,就再也沒辦法後悔了。

是趙家不該從逆?可第一個倒向朝午王的是田家,彼時姜鮮無能,良禽擇木,他們也是順勢而為,何況當時從逆的又何止他們一家?

是趙家不該送女進宮?

朝午王連待他恩重如山的兄長都能背叛,這種小人怎麼能以忠心相待?他們防備此人,難道不是為了魯國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