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護衛毫髮無傷的回來了——因為他們根本沒被允許跟隨太久。那個信陵矛氏的子弟很快就遇上了來迎接他的人,平洲羅氏。
羅氏說等日後定會登門致謝,然後把巴家護衛趕走,將矛氏的人帶走了。
巴家沒有浪費時間,巴適的父親立刻就派家中子弟前去羅氏拜訪了——在這種時候,巴家肯定不能容許任何差錯的。
羅家含糊了幾個月,最後才給了巴家一個迴音:除了與魯人發生衝突的巴家之外,平洲其他世家都接到了親友的“勸告”。
這些親友五花八門,有姻親故舊,也有從來沒見過面,沒認識過,只是神交的朋友。關係有遠有近,但無一例外,他們都認為平洲即將發生戰爭,勸這些家族暫離平洲,到別處躲避一下。
河谷前車之鑑還在,河谷四姓最後沒有一姓倖存,可見當日的慘烈。
羅家接連收到各路親友的勸告之後,十分猶豫。他們和巴家一樣,並不打算自己當皇帝或推舉一個人當皇帝,他們只想儲存自身,最多趁機壯大一點聲勢,讓家族在天下更有聲望,僅此而已。
現在見巴家跟魯人有衝突,他們也擔心被牽扯進去。但舉家搬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沒那麼好下決心。
羅家想來想去,決定嫡支遷出去兩支兄弟,旁支也遷出去兩支。剩下的還是照舊留在平洲,守住家業。
等人已經走了以後,他們才給巴家回信。
巴家知道以後,全家振動。
巴適之父自從得到訊息就輾轉難眠:“何至於此?”
就到這個地步了嗎?
不止是羅氏一家把自家子弟送走,以留下血脈。平洲各姓都開始送子弟出城。百姓察覺到之後,也開始外逃。
平洲各城立刻禁絕逃人!
可是越抓,逃人越多。越是禁絕逃人,百姓越是要逃。
各城不得已開始徵丁。以防百姓都逃走之後,城中丁壯難尋,真到了要打的時候士兵不夠。
百姓哭天喊地,賣兒典女也無法逃過這場劫難。
巴適也不能再出門了。
現在外面的街上,百姓戰戰兢兢,各家的文會也開始議論現在的情形到底是義還是不義?
但最終的結論都是不管開頭是為什麼,也不管驅逐魯人是義還是不義,現在已經打起來了,沒辦法再停下來了。
至少巴家沒辦法停了。
巴家已經身陷不義之地。
巴適去見父親,在門外就聽到父親在發怒。
他退下去後,詢問母親,母親嘆道:“羅家等人前來責備你父,讓他認錯賠罪。他們都認為現在的情形是你父親的錯。”巴適頓時道:“父親不能認錯!”巴家不能在此時低頭!若是低了頭,巴家就再也不能在平洲存身了。
母親淚如雨下,“你父親也知道……他近來睡不著就長吁短嘆……我總擔心他……”
巴適害怕父親自盡,一個人揹負一切。他前去求見父親,跪求道:“爹爹,我去見魯人旦!”巴適之父:“你見他有什麼用?”巴適:“說明我等對魯人並無惡意!之前有失禮之處,我去向他賠罪,請他寬恕!”
這也是個辦法。
巴適之父沒有考慮太久就答應了,替巴適備下禮物,準備好隨從,叮囑他一路小心。
“恐怕這平洲上下,想取我巴氏之地的不止一兩個。你出去以後,如果……聽到什麼壞訊息,就不要回來了。”
巴適驚恐的看到父親露出了頹然之色。
“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巴氏就留下了一絲血脈。”
巴適隱姓瞞名,悄悄離開了平洲,中途遇上一路商隊,送上重金才得已脫身。
他出了巴家才發現整個平洲都在傳說巴氏之惡毒,好像巴氏不是趕走了魯人,而是把魯人殺光了一樣。
途中也遇上追索他的人。他的隨從、護衛也都有損傷。
他狼狽的離開平洲後,本想就近找大城棲身,打聽訊息,卻發現平洲其他家族的人在外面敗壞巴家的名聲,樁樁件件,都是巴家不義之舉。
果然如父親所說,在平洲不止一家想要巴家的性命。
他不敢再拖延時間,馬不停蹄趕到了河谷,求見魯人旦。
魯人旦暫時住在河谷王家舊宅,也就是雲賊當日的行宮。
此處雖然破敗了些,已經是河谷儲存最完整的房子了。
他遞上名帖求見,魯國侍人卻總是說魯人旦旅途勞頓,無心見客,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