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智說:“不才不敢揣測公主心意,但公主十分看重大人,公主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託負給大人。”
難道想讓他隨阿陀回魏?
衛始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他雖然與阿陀相依為命,又因為不可能有兒子,多多少少也把他當成了寄託。但在他心裡,始終守著一個分界,那就是阿陀是魏太子,而他,是魯人,是公主的侍人。
如果公主真想讓他隨阿陀回魏……他也只能答應下來了。
姜智道:“大人,不要急著下結論。公主等了你們很久了,我看,以公主的重情來說,她是不可能讓你隨阿陀離開的。”很簡單,因為對公主而言,衛始遠遠比一個魏太子重要。
他很早就發覺了,在公主的心目中,人情是凌駕於其他一切之上的。只是她放在心中的人太少了,才顯得好像冰冷無情。可事實上,只要是她放在心裡的,她都會好好儲存,半點不許別人傷害。
有時他甚至覺得……在公主眼中,姜禮和姜良比太子更重幾分。
衛始心懷憂懼,回到屋裡,下人沒有點燈,只燒了爐子,他把爐子提到門外,把門窗關上,上床準備睡覺,誰知一掀被子,阿陀在裡面。
“爹爹……”阿陀揉著眼睛,像一隻團起手腳的小奶狗,慢吞吞的動了動腦袋。
“阿豚,你醒一醒,爹有話跟你說。”衛始本想明天再跟他談,但家破時讓他明白一個道理,就是變故來臨前,知道的越早越好。隱瞞不是愛,而是害。
阿陀可以在浦合當一個小孩子,但當他踏上回魏國的路時,就必須要像一個魏太子一樣去思考問題,去看待問題。
他沒有弱小的時間,也不會有人給他成長的機會。
就像公主。
阿陀很聽話,他知道這個爹爹不是“爹爹”,因為爹爹從小就把他的身世告訴他了。
他是魏太子,是現在魏王的兒子,母親是晉國公主,已逝。他現在是在魯國,魯國的摘星公主與他的母親是同母姐妹。
他的母親在魏王宮中受太后迫害,傷重待死之時把他託負給一個魏人送到魯國,交給摘星公主,儲存他的性命。
這些都是他從小就被耳提面命的。所以他沒有機會偷懶,別的小孩子可以不讀書去抓知了摸泥鰍,他只能射箭、習武、彈琴、聽曲、讀書……
爹爹也曾是世家之子,他說,他沒有時間浪費,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別的人一生都學不完的東西,而這些還遠遠不夠。
“你必須比所有人都聰明才能活下去。”爹爹說。
所以,當爹爹告訴他魏王又有了兩個兒子時,他抬起頭看把他抱在懷裡的爹爹:“爹,我要回去了嗎?”
“嗯。”衛始從不隱瞞阿陀任何有關他的事,他一直把阿陀當成一個大人一樣看待,希望他能快點長大,哪怕身體還未長大,心智一定要早早的長大。
“魏王對那兩個公子的感情不會太深,也不會這麼快就選定了太子的人選。你年紀還小,扮作小兒討他歡心也更方便操作。他已經追封你為太子,還有了封號,你現在回去,就是理所當然的王太子。如果等魏王從那兩個公子中選定一個後再回去就太晚了。”
阿陀認真的點頭,被衛始教導多年的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問題:“我怎麼回去呢?”
衛始說:“我原本的打算是把你送到晉國,由晉王送你回魏。這樣名正言順。”
阿陀:“那我現在不去晉了嗎?”衛始低頭看他,“今天來的人,是公主派來的。”
阿陀立刻蹦起來,壓低聲,又驚又喜的問:“是姨母嗎?姨母終於讓人來看我了?是姨母安排人送我回去嗎?我要不要去樂城見姨母?”
雖然從來沒見過這個“姨母”,但阿陀對她並不陌生。在爹爹的講述中,他對姨母嚮往以久。久而久之,他甚至想過如果姨母是他的母親該多好,那他就永遠都不必離開魯國,回那個什麼魏國去了。
但他知道他必須回去。爹爹說,那是他的責任,魏國是,晉國公主……他的母后也是,他必須讓世人都知道,母后生下的兒子,是下一任魏王,而不是一個不知姓名的人。
母后也沒有白死。
他必須當魏王。
衛始把他抱回懷中,拿被子裹住,笑道:“是,是公主讓人來了。她把你藏在這裡,萬無一失。現在可能是情況有變,公主另有安排,所以讓你阿智哥哥前來給我們送個信。”
阿陀從小就知道,浦合是軍鎮,軍紀嚴明。雖然有很多商人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