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女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家人,所以家人的血仇其實並不能成為她為祝新年獻軀的最重要的理由,與其說曦女是請求祝新年為自己的家人報仇,不如說她是想請祝新年為神魔大戰以來的所有的犧牲者報仇。 這是非常非常沉重的份量,鶴雲子七位弟子的血仇、曾笑然姐弟的血仇、天工學院上萬學生的血仇、狐帝全家幾百個孩子的血仇都不可相提並論。 也正是因為分量極重,非常人能夠承擔,所以也要對應付出極重的代價。 而正是這些“代價”一路幫助祝新年走到如今,可以說祝新年並非獨自一人在應對魔主,他朝魔主揮去的每一劍都有無數人在冥冥之中與他同握劍柄。 如今再加上神魔大戰以來所有犧牲者的血仇,這樣重的仇恨與血債的分量是魔主承受不起的,就如同狂瀾真仙不欠人情與因果的道理一樣,所謂修仙,修的也是一份因果,魔主雖然已經墮魔,但仍然受到因果牽制,即使這種牽制很小,但依然能成為祝新年對戰魔主的一份助力。 事情暫時就這麼定下了,雖然曦女有心為祝新年獻軀,但如何激發她身體中的驕陽之力,又如何提升品階,趕在祝新年之前到達虛空境,這些問題目前還沒有解決的辦法,所以曦女獻軀這事不一定能真的成功,只能說是多了一條路,至於這條路最後能不能走通,或者會不會發現更便捷的道路都還兩說。 祝新年倒沒有在這件事上寄託多少希望,一來他自己的升階速度已經是三界中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快了,曦女幾乎是沒有可能趕在自己的前面升上虛空境,另外從私心來說,祝新年還是不想犧牲曦女,這世間可以利用的力量有很多,適合祝新年的仙軀、仙骨也有很多,即使曦女自願,祝新年也不想一個女孩子為自己獻出生命。 但這只是祝新年的想法,曦女並不這樣想,她一向過著平穩到毫無波瀾的生活,好不容易生命中出現了一個祝新年,和祝新年接觸的這些時日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如今祝新年即將要與魔主大戰,她不想祝新年失敗,所以她願意幫助祝新年,將自己的身體和力量送給他。 正好自己的父母先祖都死在魔主手中,她雖然確實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但畢竟揹負血海深仇,若是祝新年能在大戰中戰勝魔主,她家族的血仇也得報了,正好完成了她兩個心願,這對曦女來說是非常合心的。 所以她非常認真在對待這件事,當天晚上從祝新年這邊離開之後就順道去棲鳳樓找了城主星白,詢問關於快速升階和激發驕陽之力的事情。 上棲鳳樓的時候城主星白正在占星,她雖然只是天人境絕品階,但占星能力卻是天界符師中的佼佼者,自從蓬萊海出事之後,她就日夜占星,一直密切關注著蓬萊海的變化,以防魔主突然衝破禁錮。 曦女小心翼翼上了樓,雖然她已經盡力不發出聲響了,但在她踏入棲鳳樓的時候就踏入了城主星白的意識空間,所以城主早就知道她來了,此刻正從渾天儀邊抬起頭來,遠遠朝曦女看了過來。 “倒是沒見過你晚上過來,看來你是知道自己身懷驕陽之力了?” 來訪者尚未開口,城主星白便已經知曉了對方的來意。 曦女非常驚訝,愕然:“您知道這件事?!” “上任城主離開之前跟我提起過。”城主星白點頭道。 曦女趕緊上前,急聲詢問:“那他老人家是怎麼說的?” “倒也沒說什麼,就是說這是你的因果,要等你自己參悟、自己做決定,在你察覺自己的力量之前,不要用外力去幹涉你激發力量。” “為何這樣說?讓我自己參悟……參悟什麼東西?”曦女茫然道。 “既然說了是讓你自己參悟,自然該你自己去想,從我們外人嘴裡說出來的東西怎麼能叫你自己的參悟呢?” 城主星白湛藍色的眼睛有種出奇的靜心之效,曦女望著那雙眼睛緩緩安靜了下來,屈指抵唇,顧自沉吟:“可我實在想不到該參悟什麼……” “所謂悟道可不是在這裡冥思苦想就能想出來的,頓悟是非常突然的事情,可能就發生在你某一次鋤地的時候,也可能是某一次摘花的時候,在某個稀疏平常,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清晨驟然領悟。” “當然,也有可能出現在生死關頭,在距離死亡只有一線之差的時候,你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中的道法。” 這些話對於修行尚淺的曦女來說實在是太深奧了,她只聽懂了“道法”這個東西可能會在種花的時候出現,也可能在快死了的時候出現,至於到底什麼時候出現,到底是什麼內容,即使是擅長占星的城主星白也算不出來。 “不能用渾天儀提前測一測嗎?”曦女又問。 “符師觀星占卜是在測算過程,觀察變化,而不是直接算出結局,如果我們能預知萬事萬物的結局的話,你認為世人還需要不斷爭鬥嗎?反正無論怎麼爭鬥都是朝著既定的結局走去,大家乾脆都在家躺好等著最終的結果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