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都和我說啊。”
“好吧,看來是無關緊要的一條線呢。判定為死亡?那還要幾十年了,我和凌宥都會好好活著,不會死的。”
不是的,你會死,而且是自殺。
我正是因為你的死亡,來到這裡。凌幼靈心生不安,無奈什麼也沒法對顧九歌說。
“其實,我懷疑了你很久。”
他用兩個手掌合住了她的雙手,冷冷清清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暫時放下腦中的思緒,她專心聽他說了什麼。
“見面不久就察覺你是個女生,看到胸又感覺不像。無意現這個標誌後,我就覺得一切都解釋的通了。我想著,你是實驗室派來的,故意扮成這樣,接近我別有用心。”
“你看著不瞭解這個學校的規矩,老是惹麻煩,所以我認為你在裝傻。卻不想,原來你一直是真傻。”
一連被罵了兩個傻,凌幼靈沒有任何想要反駁的情緒。
大概是他的語調太過溫柔,她斂了眉眼,乖乖聽著,好比老師在給予學生有用的教誨,一字一句無關風月地落入心裡。
“想要害我的,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每個人都可以踩我一腳的時候,你偏偏站出來幫我。”
顧九歌皺著眉頭,收緊了手掌,把她的手包裹得更密不透風。
“凌宥啊,你傻死了。你自己不想活了嗎?”
說到這句,他居然有些微哽。
想到之前的遭遇,他就沒法鬆開眼前這個人的手。他昏倒後,把她一個人留給了藍區。他以為他們必死無疑,至少他,必死無疑。
可是,她卻力求他活著。
無親無故的這樣一個人,不求回報地對他好,始終找不到她這麼做的緣由,讓他心生煩躁。
但是,這次醒來以後,他突然釋懷了、也不想追究了。
從他身上能拿走什麼的話,她就大方地拿去吧。這樣,他也感覺欠她的東西會少一點。
“之前,我罵你救了吳欺,是我說錯了。”
藏在自尊心後面的,是一顆很容易被傷害的真心,現在也擺在她面前了。
回想顧九歌生氣的那次,天氣也不好。似是在這樣陰鬱的天氣裡,人的吐息也會跟著變得黏稠。
凌幼靈訝異地抬頭看少年的表情,正對上那雙讓人沉溺的眸,眼裡閃爍的東西意義不明。
“當我成為那個受益者的時候,我必須承認,你是對的。”
“你不瞭解事態,我也沒法求救。在那樣的情況下,袖手旁觀,就足以殺死我了。”
他保持著冷靜自持的語調,彷彿完全不記得當時的情形。
當又鹹又腥的水湧入鼻腔和口腔,在一瞬間的清明裡,顧九歌看見了血淋淋的凌宥。
不記得?談何容易。
她跳下來,用殘缺的雙腿交換魚尾,主動貼緊的溫熱的唇引得他的胸腔一陣劇烈的鈍痛。
凌宥這個人,順著腦後裂開的傷口,直直地順著血管鑽入心臟。
某種羈絆在瀕死的狀態下,產生了。某種情感在奮不顧身的舉措後,酵了。
顧九歌從未感覺自己的心跳得這麼厲害,隔絕了世界的藍色玻璃下,唯有那振奮的響動在耳邊迴盪。
不記得?那麼珍貴的記憶,怎麼可能會忘記。
他的目光愈愈柔和了,猶如陽光明媚的午後,春天裡復甦的大地。
千迴百轉繞成短短的五個字。
他說:“謝謝你救我。”
“你沒有考慮你的干預能不能讓事情變得更好,你沒有考慮未來我會不會遇到更糟糕的事。你的不假思索給我創造了活下去的機會,給我的未來增添了無數的可能性。”
“我們本就不會知道,現在種下的因,會結成什麼樣的果。我們無法控制蝴蝶振翅的方向,無法得知蝴蝶什麼時候振翅。”
“我們只能儘量去做我們認為對的事,那就是目前看來最正確的選擇。”
少年的眼睛裡灑滿了陽光,用她最喜歡的模樣,好好的坐在這裡,對她說話。
“未來的事交給未來,只要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對他的話,一向不加質疑。凌幼靈忽然又覺得,人間充滿了希望。
這個世界的善意安安靜靜地向她展開。
只要被他肯定了,一切就有了意義。
他說“謝謝你救我”,所以,什麼都沒有白費。
受的傷沒有白費,吃的苦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