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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不能奪走他所有的夢,那麼,偷一個無妨吧?

引來雷頤的夢火,走至燈座前揭開紙燈以夢火點燃燭焰,小心地罩上紙糊的燈面後,申屠夢堤上前,仔細看著這盞屬於雷頤的夢。

燦燦生輝的燭火,在燈面上投射出七彩的光影,不過許久,光影幻化成人影,在這片化為影像的流光片彩裡,全是彎月盈盈的笑臉,以及那些他始終都不肯忘懷的過去。當年,在他們方脫離刀劍之身成為刀靈與劍靈之時,自混飩中醒來後,睜開眼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對方,兩情相悅的他們,在那數百年間,就這麼一直居住在他們的出生地,終年永綻桃花的仙海孤山上。

素自的衣袖在桃花林中輕拂而過,落花似雨、花雨不沾衣襟,在林間行走的雷頤,來到桃花樹下找到了彎月,他彎身捧起她的臉龐,低首對她說了一句話,而後柔柔地親吻她。

彎月一手撫上他的臉,眼神柔情似水,唇畔帶笑。

溫馨的天地褪了色。

一腳踏上孤山的鬥神找上了雷頤,而三界則我上了彎月,欲將他們重新封回刀劍之中,在那桃花被迫離枝的時分,強行忍住了眼淚的彎月,眼睜睜地看著離別的來臨,當雷頤遭鬥神無情地封至劍中時,她的淚再也盛載不住,滴落在他們共有的心愛桃樹下。

自那日起,仙海孤山上永綻的桃花不再盛開,回憶永遠被鎖進了歲月裡。

光彩一躍一動間,回憶走得老遠,閃爍的燈焰,再次將雷頤最想見到的那張笑顏投映在燈面上,透過紅融的焰光,無論燈面上的彎月是掩著頰輕笑,或是垂下長睫,在唇邊漾出心滿意足的笑意,她的一舉手一投足、她的所有,在這屬於雷頤的夢中,都是那麼鮮明。

看著夢燈的申屠夢,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的夢竟可以如此活靈似真……這簡直不像夢,它根本就是活在雷頤心中的一部分。

天上人間,痴情最是難解。

但就算是痴情,也該有個界限吧?不然遭受凌遲的,可會是他這個迷途在情陣中的愚人。

她搖搖頭,朝天嘆了口氣,“無趣的男人………”

第五章 “倘若命運是張臨江撒下的魚網,你就是江中遭捕的魚兒,當魚網困住了魚兒、網裡的魚兒用力想掙脫,但站在船上的漁人卻不肯放手。告訴我,到最後,究竟是網破,抑是魚死?”

夢裡的心魔這麼問著她。

她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但她知道,他話裡的那個漁人,說的就是他。闖進她夢裡的心魔退站至夢境的角落,揚起一指示意她看,她轉首看去,原本黑暗的夢境頓化為戰場,漫天揚起的沙塵令人無法呼吸,轟聲隆隆的千軍萬馬近在咫尺,在人吼馬嘯聲中,佇立在戰場中心的她,用力掩住耳,緊閉著眼抵抗刺眼的風沙,當四下驀然變得死寂無聲時,她挪開雙手張眼一看,一具具橫陳在她腳下的屍首,何止千萬?不肯瞑目的戰士們皆僵瞪著眼,一束束含恨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刺穿。“他們都是你殺的。”

不願承認的她頻頻搖首,逃避的腳步勉強地想後撤,但腳下的沙地卻迅速化為血海,將來不及呼救的她給淹沒。

當她即將溺斃在這片血海里時,有人握住她的手,用力將她拉上來。“彎月!”強行將她自噩夢中搖醒的雷頤,將掙扎不休的她自床榻里拉起,試圖按住她胡亂揮打的小手。睜大了雙眼的彎月,在被他牢牢抱進懷裡時,猶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他撥開她覆面的髮絲,“看清楚,是我。”

驚悸猶在她眼中不肯散去,在他懷中的嬌軀哆嗦個不停。

“怎麼會……”猶如驚弓之鳥的彎月,拉著他的衣衫不解地喃喃,“申屠夢……怎會將我的噩夢放出來……”

雷頤安撫地在她眉心印下一吻,以袖拭去她額上的冷汗,在她仍是緊捉著他不放時,他淡淡地道。

“你不能永遠逃避它。”

聆聽著他似乎是有備而來的話語,僵怔在他懷中的彎月,思緒霎時變得清明。

“是你……”她顫著聲,“又是你做的……”這個騙子,他根本就沒受申屠夢美色所惑,之所以找上申屠夢,原因就同他找上雲中君與嗔婆一般,他只是想自他們手中拿回屬於她的東西。

“對。”

她氣息難平地問:“為何你要這麼做?”

“即使是噩夢,那也是屬於你的一部分。”雷頤直視著她眼中正暗自叢生的怒火,“申屠夢還給你的,不只是噩夢,她還把你的美夢一進還給了你。”

彎月使勁地推開他,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