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的趙長寧,一開始只是覺得感覺相似,等趙長寧抬頭起來,他才發現真的是她!她表情寧靜,手執毛筆——執筆的姿勢,還是他親自糾正過的。
周承禮看著她,嘴唇微動,竟沒想到她在這兒!
那接下來的刑訊該如何進行?
周承禮似沒看到她,又轉過頭跟左侍郎說:“他既已經奄奄一息,倒不如休息兩日再審。換個人刑訊——”又是語氣一頓,“讓這些人先出去吧,我不喜歡有人在場。”
於是頃刻,趙長寧就被清退出場了,只三位大佬留在牢內,他們這些小官在外面吹風。
不遠處就是刑部的馬廄,大雪裡蓋著溫暖的稻草,馬們的皮毛都油光水亮,慢吞吞地吃草。末尾那馬小了一大圈,看著他們這些在外面吹冷風的官員,甩了甩馬尾巴,悠然自得。然後長寧才發現這分明就是紀賢的驢,它脖子上還掛著刑部專用的牌子。跟馬養在一起,搶馬的草料吃,馬兒們都怕它三分。
大雪又開始飄揚,只見得有個穿著厚厚長棉衣的人走過來,懶洋洋地抱了個手爐。卻是個熟人,紀賢。
趙長寧身邊的多是刑部官員,給紀大人打招呼。紀大人卻看到了趙長寧,笑眯眯地說:“咦,這不是趙大人嗎?許久不見啊。”
“紀大人這麼冷還要出門?”趙長寧笑問。
“人窮志短,出去喝杯酒而已,趙大人要一起去嗎?”紀賢道。
大明朝的官員俸祿真的很低,例如海瑞,他是出了名的清廉,平時只靠俸祿吃飯。他老孃過生日的時候買了兩斤肉吃,竟然傳為稀奇事,連皇上都問身邊的太監:“朕聽說海瑞昨天買肉了?”
聽說紀賢在京城為官,從沒有人知道他家世如何,只靠俸祿活,當然是真的很窮了。
“不善飲酒,紀大人去吧。”長寧淡淡笑道。紀賢就道:“那趙大人繼續吹吧。”從馬廄裡牽出他的毛驢,騎著毛驢一顛一顛地走了。
凜冽的北風從空曠之處席捲而來,吹得滿天際都是亂雪。
天色暗下來,大雪不斷,趙家卻前所未有的熱鬧。掛了紅縐紗燈籠,前院還擺了幾桌席面。數位朝廷大員前來道賀,車馬將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都察院僉都御史周承禮復職了,多年前他被外派去江浙一帶,至於去做什麼沒有人知道。這番回來卻是官復原職,早年聽聞過他威名的、與他結交的都來了。他笑語晏晏地站在宴席之間,與同僚對飲。
一輛轎子停在門口,轎子門壓低,有個人從轎子裡跨了出來,卻是身著正三品官服的杜成。自從趙長寧與杜若昀的親事不成,杜成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趙家了。原來周承禮在官場從未表明過他是從趙家出來的,現他才知道是周承禮是趙家的養子。他看著‘趙府’二字嘆了口氣,對隨從道:“行了,進去吧。”
趙老太爺聽說杜成來了很驚訝,親自去迎了杜成進來。進來之後杜成卻與周承禮、趙老太爺進了裡屋說話。
趙長寧坐在宴席裡喝茶,自從七叔這次回來後,走到哪兒都是眾人圍擁,可見身份不一般了。都察院僉都御史雖然和詹事府少詹事同為正四品,但是僉都御史卻是有實權的,兩者比不得。她連單獨跟他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她百無聊賴地偏頭對四安說:“四安你看,這時候咱們頭上那塊匾額要是掉下來了,砸死十個人裡八個都是太…子黨。”
四安哦了一聲,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52章
冬日放晴,屋內炭火燒得旺。屋內燃著供奉給祖先的香,這味道是長寧聞了很多年的; 聞著就覺得很舒心。
趙長寧在陪趙老太爺下棋; 她發現當真人無完人; 祖父這麼好的人棋品竟然很臭; 經常悔棋; 輸了還會急。
趙長寧為了讓他老人家高興; 自然故意放水讓他多贏幾盤。今晚老人家贏高興了; 就告訴她:“你棋藝退步多了,記得好生練練。”
趙長寧只能笑著說:“好……孫兒一定多練練。”
趙老太爺一邊把棋子撿回罐子裡,一邊問:“長寧,我聽說三堂會審; 你被選成了主筆?”
趙長寧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祖父竟然也知道了。”
“你有沒有想過; 為什麼沈大人選你做主筆?”
趙長寧頓了一下; 嘆道:“大概猜得到……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就算是出了差錯我也不會丟性命。沈大人是想保全別人的性命……”
趙老太爺一向覺得自己長孫心思通透; 果不其然,他捋著鬍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