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以往的經驗,我這時候應該把他拎起來,扔到一邊,然後給他炒菜熱飯煲湯,再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叨一番。但我確實太累了。我整顆心都是冷的,自顧不暇,實在沒有精力去管他。但看在他眼裡,就不是這麼回事了。&ldo;大叔生氣了?&rdo;他聲音太低,我差點沒反應過來。&ldo;沒有。&rdo;&ldo;那大叔為什麼不理我?&rdo;他站了起來。他本來就高,又逆著光,我整個人都罩在他影子裡。&ldo;有什麼事能不能明天再說,我今天累了……&rdo;我把水杯放在櫃子上,往房裡走。他竟然沒有再說話。關上房門之前,我回頭看,他坐在那裡吃飯,從我這角度,只能看見他側面。他大口吃著魚凍拌飯,時不時皺一下眉頭,然後繼續大嚼。我知道他是被魚刺刺到了。他是貓舌頭,吃慣西餐,以前我做魚都選的是沒有太多魚刺的。我知道他是故意做給我看。但是他皺著眉頭,大口嚼著帶魚刺的飯,怎麼看怎麼像無言的控訴。我抱著手臂,站在房門口。&ldo;別吃了,我給你下點面吃。&rdo; 事實&ldo;我不要吃麵。&rdo;他頭也不抬。&ldo;那你要什麼?&rdo;我抱著手臂問他。他抬起頭來。&ldo;你不是在和我生氣嗎?&rdo;&ldo;我是你經紀人。&rdo;&ldo;只是經紀人嗎?&rdo;他看著我眼睛。我就是再傻,也看出他是不準備善罷甘休了。&ldo;聽著,塗遙。&rdo;我冷下臉來:&ldo;如果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剛拿了金熊獎明星的話,就少給我扮苦肉計,你想吃麵我就給你做,你不想吃就給我滾到床上去睡覺。如果你想吵架,我沒時間奉陪。明天早點還有個宣傳,我七點會準時叫你起床,你要鬧隨便你,作為一個經紀人,我已經仁至義盡。&rdo;&ldo;你已經做了那麼多經紀人不該做的事,現在才來說自己是我的經紀人,不嫌晚了嗎?&rdo;他聲音也冷下來。我竭力想讓自己平靜一點,但是胸口裡那團火卻越燒越旺。&ldo;我一直都當自己是你的經紀人,&rdo;我狠狠嘲諷回去:&ldo;想多了的是你自己吧,金熊獎我幫你拿到了,齊楚也被我毀了,我難道有做過越界的事!你現在發的哪門子的火?難不成你還要管到自己經紀人的私生活?&rdo;&ldo;先發火的是你。&rdo;他的眼神冰冷,語氣卻遠比我來得冷靜:&ldo;你還在記恨我對聶叔說的那句話。&rdo;&ldo;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記不記恨,你怎麼清楚?&rdo;我冷笑:&ldo;退一步說,我記恨你,自然是因為你做了讓人記恨的事,你既然都敢做,我還不能記恨?&rdo;他抿了抿唇,眼睛裡浮起些許受傷的神色:&ldo;我以為,我已經和你解釋清楚了……&rdo;&ldo;我也可以和你解釋清楚,&rdo;我靠在門框上,昂著下巴朝他笑:&ldo;我和齊楚已經徹底完了,你不用裝成受傷的樣子,以你的智商,這一點早就看懂了。你之所以裝成這副情聖樣子,不過是想惡人先告狀,免得我想起你在頒獎禮上無動於衷的樣子。&rdo;&ldo;還有,&rdo;我拉住門把手,悠閒告訴他:&ldo;你一定要記恨我也行,反正我們兩個扯平了。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只有一樣,記得明天七點,有個宣傳,你別忘了。&rdo;我在他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震驚目光中摔上了門。看,這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簡單。什麼剋星,什麼辜負,什麼控制不住的縱容,這世界上的人都是相互的,別人一次對你不好,是你的運氣,要是別人一次又一次傷害你,那就是你自己的原因。都是現代社會,有警察有法律,再不濟也可以躲得天遠地遠。朋友可以絕交,夫妻可以離婚,母子可以疏遠。所謂的一次次被傷害被辜負,其實都是自己不肯放手,簡稱犯賤。聰明又怎麼樣,心機又怎麼樣?只要鐵定一條心斷絕關係,他情商兩百又能奈我何。塗遙說他有解釋,在關永平家我聽了,在華天大樓聽見的談話我也忍了,最後他還要來扮情聖。那以後腳踩兩條船是不是也可以解釋?捉姦在床是不是也能解釋?就算他的解釋全是真的,又怎麼樣?他不敢在世交面前承認我,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