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本,小的裡面裝著一沓照片。
“就是這個,陳警官。”說罷,她把兩個信封遞給了陳超。
“太感謝您了,孔姨。”陳超接過東西,站起身來,“看過之後我一定如數奉還。”
“沒事,我拿著也沒用,”孔姨說道,“不過別忘了你在廟裡對佛祖發下的宏願啊!”
“我不會忘記的。”
真是意外收穫。陳超在弄堂外上了一輛計程車,在車裡開始閱讀那個筆記本。那是一本工作記錄。按照上面的說法,孔建軍當時是在一場音樂會上邂逅了那位模特兒,當時他就被“音樂高潮處她無與倫比的美麗”折服。後來一位少先隊員模樣的小男孩兒跑上舞臺向她獻花。那小男孩兒就是她的兒子,母子二人在舞臺上親密擁抱。音樂會後的一個星期,孔建軍一直在勸說她當自己的攝影模特兒。這個過程並不輕鬆,因為這位女子對名利都不感興趣。最後他好不容易說服她帶著兒子拍一組照片。拍攝地點是她家後花園。
陳超快速瀏覽著這本記錄著各種拍攝引數的工作筆記,發現那位模特兒的工作單位是上海音樂學院。筆記上還寫著她的辦公室電話。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孔建軍在筆記中只提及了一次她的名字——梅老師。
合上筆記本,他開始檢視那些照片。
眼前的照片數量很多。如當年那位攝影師一般,陳超也有些入迷了。
回過神來,他對計程車司機說道:“師傅,調頭去上海音樂學院吧。”
二十三
陳超對音樂學院的探訪一開始並不順利。
學院現任黨委書記趙奇光接待態度倒是不錯,但他對梅老師幾乎一無所知。查過校史資料後,他告訴陳超,這位梅老師和她的丈夫明老師當時都在學院工作。“文化大革命”期間,明老師自殺了,而梅老師死於一場意外。至於梅老師作為模特兒拍攝的那張照片,趙書記表示完全不瞭解。
“我是五六年前才調到學院的,”趙書記解釋道,“大家都不願提及‘文化大革命’時期的事情。”
“是啊,都要朝前看的。”
“你可以去問問那些老人,他們或許認識梅老師,應該知道些什麼。”趙書記在紙上寫下一串人名,遞給陳超,“祝你好運。”
不過認識梅老師的人如今應該都退休甚至過世了吧。拿著紙條看了一會兒,陳超決定先去拜訪器樂系的劉正權教授。
“沒錯,這的確是梅老師!”劉教授看著照片說道,“不過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張照片啊。”
“您能給我講講她的事嗎?”陳超問道。
“梅老師當年可以稱得上是校花了。只可惜她死的時候還那麼年輕。”
“她是怎麼死的?”
“我也記不清了。當時她才三十四五歲,兒子才十歲。太悲劇了。”
“她兒子後來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劉教授說道,“當時我們在不同的院系,你得去問別人了。”
“那您給我推薦個人吧。”
“那個,你去找向子龍吧。他已經退休了,住在閔行區。這是他的地址。據我所知他錢包裡一直放著一張梅老師的照片。”
看來這位向子龍當年曾仰慕梅老師,要不然這些年也不會一直把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錢包裡。
離開劉教授家,陳超看了看錶。他得抓緊去閔行區找向子龍,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裡曾經是一片工業區,距離市中心很遠,所幸如今通了地鐵。陳超打車趕到地鐵站,然後坐了二十分鐘地鐵趕到閔行區,一路小跑出站,又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向子龍的住處。
不一會兒他便來到一片居民區,走進了一棟居民樓。來到二層的一戶人家門前,他敲了敲門。一陣沉默之後,屋裡的人有些遲疑地開啟了那扇仿木門。陳超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這個趿著拖鞋披著棉袍的瘦高男人。那人看了一眼,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沒錯,我就是向子龍。閣下是中國作協的人?”
陳超才發現自己遞給他的是一張中國作協的名片。情急之下他掏錯了名片。
“不好意思,我把名片搞混了。我叫陳超,是上海市公安局的。不過我的確也是中國作協的成員。”
“哦,陳隊長。我好像聽說過您,”向子龍說著,將陳超讓進家中,“不過不知道閣下今日上門有何貴幹?是以詩人的身份還是以警察的身份呢?”
說著,他給陳超倒了一杯茶,給自己的杯中也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