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萍過來要抽籤,便都閉嘴不說了。
誰知那何丹萍剛要把手伸進竹簍裡,卻聽宋道長冷笑道:“好啊好啊!這青天白日大庭廣眾,少陽峰居然也開始耍賴了!你平白無故讓兩個弟子來偷窺抽籤就是管教不嚴!既來了卻又包庇行事不讓他們也抽一份,就是不合規矩!我看這簪花大會也不必辦了吧!”
禇磊不由大怒,此人三番四次挑釁,出言不遜,若不是看在他為軒轅派四大長老之一的份上,他老早就翻臉了。前代掌門和軒轅派掌門柱石道人雖口頭應承兩派從此上下一體,同氣連枝,但上百年的齟齬,又豈是幾十年就能消除的!
他當下就森然道:“不知宋道長有何指教?”
宋道長摸著自己稀疏的山羊鬍子,白皙圓滿的面上帶著幾絲怪笑,說道:“指教就不敢當了。但簪花大會一直以來的規矩便是這樣訂的,但凡到場者都有抽籤的權利。倘若有事無法前往,由他人代簽名也是可以的。我想問問褚掌門,方才那兩個少陽派弟子,難道你便打算當作木頭人,剝奪他們抽籤的權利麼?”
禇磊強壓怒氣,沉聲道:“那兩個小徒年紀尚幼,一個十四,另一個還只得十一。連御物飛行尚不熟練,又何來抽籤的資格!就算抽中了,摘花任務於他們也是白白送死罷了!”
宋道長搖頭道:“非也非也!褚掌門護犢之心我們也是理解的。那個女娃是你的愛女吧?早聽聞褚掌門兩個女兒小小年紀便功力非凡,少陽派上下都愛惜不已的,想必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小娃子更是要磨練一番才能成才,你如何平白無故護著不放?卻將這抽籤的規矩擱在哪裡?”
禇磊一直都是忍了再忍,這會被他幾句酸話一說,哪裡還忍得住,厲聲道:“宋道長的意思是我包庇袒護了?!今日我便……”那話還未說完,卻被何丹萍拉住,硬是壓了回去。她柔聲道:“大哥,別發火。別讓天下群雄笑話咱們少陽峰!”
禇磊額上青筋都綻了出來,深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聽旁邊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我寫!我要參加抽籤!”
眾人轉頭一看,卻是玲瓏。她小臉有些蒼白,可眼裡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奮,竟是將摘花一事當作刺激的任務了。她見爹孃沒反應,不由急道:“我要抽籤呀!爹!娘!規矩不是這樣的嗎?見者有份!我為什麼不能參加?”
“胡鬧!”禇磊只覺頭疼欲裂,真想將闖禍的兩個小鬼拋下少陽峰由他們自生自滅去。何丹萍嘆道:“玲瓏,摘花任務不是遊戲,上千年的大妖魔,連你爹爹對付起來都吃力無比,何況是你們?快別任性,下山去吧!”
玲瓏的犟脾氣上來卻是不管不顧的,哪裡曉得父母的憂心。她跑到竹簍前,急道:“不!我要參加!娘,我也有參加的資格呀!前幾日你不是把斷金都給我了麼?難道你都是哄我的?我也不想一輩子都讓爹爹來保護照顧呀!”
宋道長拍手笑道:“說得好!果然虎父無犬女!褚小姐真真讓人敬佩!”
何丹萍見這個勢頭,若是不讓玲瓏他們抽籤,只怕這簪花大會是辦不成了。她心中委實不願讓女兒和愛徒涉險,只得求助地看著丈夫。禇磊沉吟一番,見玲瓏的神情興奮,小臉都漲紅了,完全把危險拋在腦後,心中不由暗歎,忽然生了一計。
他轉頭喚來鍾敏言,道:“既是讓你們也參加抽籤,便把名字都寫上去吧。你來寫,敏言。”說罷在他肩上拍了兩下。
鍾敏言仔細揣摩他的意思,覺著依稀是那個意思,可他自己不能理解又不敢確定,只好猶豫著蹭過去,拿起筆,又抬頭看了一眼禇磊。他微微點頭,鍾敏言終於明白了,心中不由疑惑更深,卻不敢多問,只好埋頭寫了兩個名字,投入那竹簍裡。
這下宋道長也沒什麼可說,玲瓏更是興高采烈,自己莫名其妙撞來這麼大個機會,說不定就能跟著眾人下山去見識傳說中的大妖了。
何丹萍心神不寧地把手伸進竹簍,根本不敢碰放在上面的一層竹篾,生怕一不小心抽到玲瓏,好容易從裡面拈了一根出來,翻開一看:“浮玉島主東方清奇。”
角落裡站起一個大漢,長髮垂肩,濃眉劍鼻,身材高大,端的是英武相貌。他哈哈一笑,整了整袖子,上前一揖,朗聲道:“倒讓在下搶先了!各位,承讓!”那聲音低沉渾厚,卻是方才搶白宋道長的那人。
眾人紛紛回禮,那宋道長笑道:“恭喜東方老弟啊,拔得頭茬。”
東方清奇笑回道:“不錯,託宋道長的福。只盼後面再來幾個浮玉島的才好!摘花任務都由我們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