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怕有朝一日他心魔復生,再次墜入魔道。方宇清雖然噁心了點,但修為總是辛苦得來的,琴白有些於心不忍吧。
只是沒想到他再次入魔竟然來得這麼快,這道士心底不為人知的貪慾可見一斑,以至於劍穗這種仙家之物非但沒能保住他的神志,恐怕還加快了他的入魔。
若是這件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是讓人嘆惋了,偏偏方清宇那副趨炎附勢的小人樣,配上他那仙風道骨的外貌,就連衣冠禽獸四個字也不足以形容他讓琴白倒胃口的程度。
有時候越是看起來冰清玉潔的人,心越是如汙泥,骯髒不堪、臭氣熏天。
琴白打算同顧長夏說明一下方宇清這臭道士的來歷,一回頭只見顧長夏輕理衣衫,眉目如畫,真是要仙到滴出水來……
如果忽略他嘴角淌下的血的話。
琴白有些無奈地勾了勾手指,用法術幫他拭乾淨了。
顧雲夢現在覺得,自從認識琴白以後,閉上眼睛便成了一件有些微妙的事。
以前在門派裡偷懶,除非掌門親自抓人,他總能找到機會躲什麼地方眯一會兒,天藍水清的,睡一會兒是再美不過的事兒了。
有時候自家師兄還會笑他說,年輕人,要把骨頭睡散了嘛。
那時候師兄們要負責照看竹熊,也要照顧他們這些師弟的起居,其實是差不多年紀的少年,但講出來的話總有一股老成的味道。
那時候他還不懂責任和擔當,雖然談不上多調皮搗蛋,但也不存在積極進取。他的生活沒有多少驚心動魄,平平淡淡,普普通通;談不上無憂無慮天真可愛,至少能睡得安穩、夢得踏實。
哪想到如今,每次他睜開眼睛所看到的,都不一定是那個他熟悉的安寧世界——比如現在,他的床沿上,坐著那個專職在他和琴白之間挑撥離間的白眼男,趙四九。
顧雲夢睜開眼,腦袋暈了一陣才想起來他之前是跟著琴白和顧長夏,然後突然襲來的頭痛讓他昏了過去。至於趙四九這個垃圾怎麼跑過來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趙四九看他醒透了,叫人端了一碗藥來,假惺惺地把顧雲夢扶起來坐著。
顧雲夢看著眼前這個人嘚瑟,心想:這死瞎子,他能看到個鬼。
趙四九眉毛一挑,說道:“在想什麼呢?”
顧雲夢心底驚了一下,雙目低垂,看著棉被,他腦中過了一下琴白近日裡那副不喜不悲的樣子說道:“沒什麼。”
趙四九盛了一匙藥湯,放在唇邊輕輕吹涼了。顧雲夢偷偷瞥了眼趙四九微微翹起來的小拇指,又把頭埋下去了。
趙四九把湯匙送到顧雲夢的嘴邊,逼得小顧不得不把頭抬起來。
趙四九說:“把藥喝了吧。”
顧雲夢抿了抿嘴唇:“我沒病。”
“也不需要你有病。”趙四九說,“喝了。”
“有病才吃藥,我不吃。”顧雲夢梗得很,誰知道這個瞎子在裡頭添了什麼,吃死了怎麼辦。
趙四九本來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被這一句話氣著了,連碗帶著勺子往顧雲夢臉上一扔:“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灌藥!”說完像見了什麼髒東西一般,啐了口吐沫在顧雲夢的身上,才甩著袖子移步到一旁的貴妃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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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顧雲夢眼睛閉得及時,那湯藥還是燙的,他臉上被潑的地方立刻紅腫起來。
湯藥味甘,尾稍苦,略帶腥臭之氣。顧雲夢是用毒出身,自然分得清其中的屍臭氣。
這時他腦子轉得很快,卻發現身上無一處能使得上勁。
還沒等他想通,外頭進來四個彪形大漢,把他五花大綁起來,捏著他的下巴就把滾燙的藥往裡頭灌。
“啪”的一聲,趙四九把他那把小摺扇合上了,他的語調三分清冷七分溫柔,像是撒嬌一般說道:“乖乖讓我餵你不好嗎?”
滾燙的藥在顧雲夢的喉嚨裡奔騰而下,整個食道都像燒著了一般。他痛得不停掙扎,被那幾個雜役死死壓住,臉上和身上已經溼透了,分不清是藥還是汗,整張臉都被燙紅了。可是那些藥沒完沒了地往他嘴裡灌,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顧雲夢本以為自己會痛得失去思考的機會,沒想到越是這個時候,腦袋越是清楚:他明白了,趙四九故意整他,沒有到他喊停誰也不會停下來,灌的是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沸水也可以,只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