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長公主一眼。這事不大對勁啊。所有報名待選的姑娘大概今兒都不會來東陽侯府,那麼但凡是來的,十之八…九都是不去待選的。為什麼不去待選,那自然是條件不合格。
今年選秀的條件,綺年不相信大長公主會不知道,那麼吳知雯父親的官職和自己的年齡都合適,為什麼不去待選,那自然只有一個理由:她不是嫡出的。大長公主真這麼沒腦子,自己就想不到嗎?還是她明明知道,卻說出來讓知雯難堪呢?知雯難堪了,對她有什麼好處呢?是要針對吳家嗎?吳家跟東陽侯府有仇?沒聽說啊!
吳知雯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優雅礀勢,兩眼死死盯著地面,竭力不讓自己失態。綺年看她眼淚已經到了眼眶邊上,便深吸了口氣,悄悄對身邊吳知霏道:“這堂上連風都是香的,合該叫暗香水殿才是。”
此時滿堂皆靜,站在大長公主身前的幾人更是垂頭靜立,綺年獨獨轉頭竊語,大長公主的目光不由得轉到她身上,似笑非笑道:“說什麼呢?”
綺年忙含笑道:“方才外頭風來,聞著清香撲鼻的,像是荷花香,又好像還有別的,猛然想到‘水殿風來’的詩句,一時忘形失儀了,大長公主恕罪。”
李氏連忙嗔道:“你這孩子,在大長公主面前賣弄什麼詩句呢,還不快過來站著。這後頭還有人來拜笀,你莫要再讓人看笑話了。”
大長公主點頭笑道:“水殿風來倒也合景,只是一年四季,只這一季合景尚有不足,倒是滴翠之名四季皆宜。”
綺年做佩服狀:“民女思慮不周,實在慚愧。”
大長公主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你是好孩子,沒有什麼不周的,去罷。”
綺年趁勢退到李氏背後站下,輕輕搓了搓手,覺得手心裡微微有些溼。大長公主最後那一笑,讓人後背略有些發涼。李氏趁座中諸人都去看新來的祝笀者,將自己的帕子塞了給她。
新進來的這位,綺年卻是認識的,不是別人,正是金國秀。半新的銀紅色羅衫,素地繡淺碧菊花的裙子,鬢邊仍舊戴著那朵玉菊花,旁邊插了一兩朵鑲珠銀梅花。因為丫鬟們都不能進來正堂,所以她是獨自一人進來的,腰間的銀線羅帶上繫著一副極繁複的白玉禁步,行走之間卻是悄無聲息。到了近前婷婷下拜:“國秀給大長公主請安,恭祝大長公主日升月恆,松柏之茂。”
大長公主呵呵笑起來:“還當你這孩子不能來了呢?快扶起來。”拉了金國秀的手左右端詳,“三年不見,出落得更加端秀了。”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金國秀引開,綺年終於鬆了口氣,一轉頭看見許茂雲站在一箇中年婦人背後,遠遠地朝她眨眼。今兒許茂雲穿著青蓮色的衫子,梳了端正的螺髻,還插著六柄小小玉梳,看起來倒像是大姑娘的模樣,可是眨眼睛的那股淘氣勁兒卻絲毫沒變。綺年忍不住想笑,也對她眨了眨眼。
許茂雲前面那婦人發覺了許茂雲的小動作,嗔怪地回頭瞪了她一眼,遠遠對李氏無奈地笑了笑。她與許茂雲有幾分相似,想來就是許茂雲的母親了。因許祭酒不過是從四品,所以她雖能登堂入室,座位卻靠近門口,與顏氏這裡離得甚遠。
綺年正跟許茂雲眉來眼去,便聽外頭丫鬟們又報:“英國公夫人到。”阮夫人一身胭脂紅繡金線寶相花的衫裙,金燦燦地走進來,背後跟著的卻是穿丁香色衣裙的阮語。
大長公主放了金國秀,又笑吟吟地拉了阮語的手:“盼姐兒呢?”英國公府老太君跟大長公主年輕時便相識,阮盼也曾跟著祖母來過幾次東陽侯府,說起來便不免熟稔些。
阮夫人含笑道:“遞了名單,在家裡學規矩呢。”
大長公主笑起來:“今兒盡聽見學規矩的了。”上下打量阮語,“聽說這孩子也養到你們老太君膝下了?”
阮夫人的笑容略微有點僵:“前些日子跟著她祖母住了些日子,這幾日老太君身子不是太爽利,所以還是跟著我。”
“在我那老姐姐跟前兒養著的,規矩是沒得說了。”大長公主微微笑著點頭,“你也是最懂規矩的人,生出來的女兒自然錯不了。盼兒就是個好的,現在看這個也是進退有度的,到底是國公府出來的姑娘,通身上下的氣派就不一樣。”
綺年覺得有不少人的目光都嗖地一下落到她的身上來,顯然她剛才不經大長公主同意就隨便跟姐妹咬耳朵這個動作十分的不夠“氣派”。不過綺年表示無所謂,在座這些貴婦貴女們,她認識不了幾個,且今日見了日後大概再沒機會見了,讓他們笑話一下有啥了不起,又掉不了一塊肉。
阮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