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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晶連忙點頭應下。阮夫人滿意地道:“你是個安分的,前些日子還有外頭院子的管事來求指配個媳婦,你今年十七,說著還年輕,也可以配人了。只如今我身邊就你一個得用的人,少不得先替你物色著,等碧璽生了孩子再進來,我就也放你出去成親,再給你一百兩銀子備嫁妝。”想了想道,“索性你叫你老子娘在外頭現在就瞧起來,看著哪個好就來與我說,我替你做主!”
紅晶心裡大喜。素來主子們身邊得用的大丫鬟,總要拖到二十歲才肯放出去配人。雖說在主子身邊貼身伺候著有臉面,但總歸年紀上拖了些,有時不巧就要錯過姻緣。紅晶今年十七歲,正是好時候,若阮夫人肯現在就給她指人,必然更能指個好的。英國公府在外頭的產業多,那些管事和大夥計們月銀都不少,阮夫人還允她自己挑,那更是好了。將來生了孩子還進來做管事媳婦,裡頭外頭都得用,豈不強過紅玉那等去做姨娘的?有沒有後梢還說不定呢。連忙就跪下來給阮夫人磕頭謝恩,伺候得更加殷勤了。
這裡阮府歡天喜地迎新人且不說,阮盼那裡坐著馬車回了永安侯府。今日永安侯夫人又被郡王府請去做全福夫人給趙燕妤梳頭了,公主則去阮家坐席,倒省了阮盼還要去上房請安,在二門處一乘小轎就抬回自己院子裡了。
進了院子,只覺有些靜悄悄的。阮盼並沒在意,扶了飛虹的手走了幾步,忽然想起有孕前曾說與丈夫同繪一幅春雨歸舟圖,當時丈夫畫了雨中山水及一葉遠舟,這近處的河畔垂柳該是自己畫上的,只因有孕不適,又趕上過年,只畫了幾筆就放下,倒耽擱了。今日闔家都出去了,倒也安靜,何不趁著這個時候去將那畫補了,這時候張掛在屋裡倒也對景。想著,便道:“去書房罷。”
永安侯府也是在外頭一處大書房,幕僚門客都在那裡說話,裡頭各院都有自己小書房,孟燁自小過目成誦,又雅好書畫琴棋,那書房越發的大了,裡裡外外有好幾間房子。若坐在裡屋將門窗閉了,外頭的聲音也傳不大進去,倒是幽靜。阮盼扶了飛虹的手推門進去,忽然聽見裡頭屋裡丈夫的聲音笑道:“這一筆畫岔了,你瞧別的柳條都朝著這裡,偏你畫的反了方向,這風哪裡有這樣刮的呢?”
阮盼方自一怔,心想丈夫今日不是在翰林院裡麼?便是請了假出來,也該去阮府道賀才是,怎的卻在家裡,這又是跟誰說話?隨即便聽一個女子聲音嬌軟道:“奴婢原說不會畫的,二爺硬要奴婢畫,可不毀了這畫了?”
這聲音阮盼聽得清清楚楚,正是她的陪嫁丫頭臥雨!頓時覺得兩邊太陽穴一跳一跳疼了起來,強自鎮定著走過去,隨手推開門,便見那張粉油大案上鋪開的正是那幅細雨歸舟圖,自己夫君孟燁含笑立在一邊,倒是臥雨坐在案前椅上,窄窄的袖子挽了起來,手裡捏著玉管筆在那裡畫。一見阮盼進來,臉色不由變了變,連忙站起來陪笑道:“奶奶怎這樣早就回來了?”
阮盼並不答言,只向孟燁道:“夫君幾時回來的?”
孟燁隨手將手中的墨條擱在硯邊上,笑道:“也是方才回來。本想著你要在孃家多呆些時候,想不到這樣快就回來了?”
阮盼胸口只覺有東西砰砰地撞,臉上笑容不變道:“我有身子,本不能進喜房的,若在家裡坐著,少不得母親還要顧著我,不如早些回來的是。”走到案子前面看了一眼,淡淡道,“本想著過來把這畫兒補全了,卻不料夫君已然想到了。”
飛虹湊著趣兒笑道:“奴婢記得聽奶奶念過一首詩的,叫什麼心有靈犀的——奴婢瞧著,二爺和奶奶就是心有靈犀呢。奶奶這裡才想到,二爺已然畫起來了,不是心有靈犀是什麼呢?”
孟燁笑道:“好丫頭,果然聰明。”悄悄看了妻子一眼,又道,“只可惜畫錯了一筆,回頭重新再畫一幅罷。”
阮盼點頭道:“這也是的。本來你我畫來也還和諧,這外人添了一筆倒弄壞了,再改不好,只得重畫了。”隨手卷了那紙遞給飛虹,“拿去燒了罷。”
臥雨站在一邊,手裡還拿著玉管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臉上陣青陣紅。偏偏這夫妻兩人都像沒看見她似的,只管說話。
孟燁多少有幾分心虛,生恐妻子鬧起來,卻見妻子面色如常,心裡稍稍放下幾分,笑道:“也是我糊塗,不該叫外人來畫的,原想著你的丫鬟,平日裡也該是耳濡目染學了幾分的,想不到一下筆便壞了。”
阮盼微微一笑,飛虹已經掩嘴笑道:“瞧二爺說的——再怎麼耳濡目染,哪裡能學到奶奶一分半分呢?二爺也太抬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