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囂張的男子還未注意到這邊的情景,只在那裡威脅一個店鋪的老闆,約摸是看中店裡的什麼物件要拿走,也不知他說著什麼,手裡卻捏著櫃上一個鐵秤砣揉捏,花鳶眼睛尖,看清楚了秤砣經他捏拿後,指印便凹進秤砣裡去了。
好傢伙,堪比大力金剛指啊。
“你拿著那禍根子過來,可知道當街持兇器行兇是什麼後果,人家打死你都算到你自己頭上,衙門也不會替你做主的啊,說不準人家還倒打一耙,逼迫你家裡賠償,到時候你老孃和你妹子,豈不是任人欺辱?快丟出來,給叔吧。”
“妹子……妹子,叔,我那妹子……冤啊……”那青年說著,神情萬般苦楚,彷彿有天大冤屈而不得聲張一般,已然是淚流滿面。
“哎,張叔知道,知道!那幫天殺的不會有好下場的——”張叔嘆了口氣,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從他懷裡拿過菜刀,青年僵持了一下,就放開了。
張叔把菜刀扔到攤子上,架著那青年就走了。
他們前腳剛走,那些人後腳就過來了,見張叔的攤子上無人,一腳把攤子踹飛了去,還衝旁邊上的人放了話,叫攤主天黑之前到堂口那裡把平安錢補齊,否則,便不要在這條街上出現了。
花鳶和沈青愁一直目送那些人離去,花鳶素來是個只許自己橫行,見不得別人霸道的,而剛剛那被印進去手指印的鐵秤砣,不止花鳶見了,也入了沈青愁的眼,於是沈青愁,對那氣焰囂張的男子,動心了。
正好旁邊議論紛紛,方才發生的事情,有人竊竊私語的道出了始末:
話說通州境內,有個天星幫,做的無非是青樓賭坊私運的營生,雖然多是黑道營生,卻拿錢和官府勾結,已成氣候,勢力頗大。
天星幫在數個城鎮建有分堂,而這彤城便有他們的分堂,堂主姓趙,人稱五爺,正是剛剛過去那人。
再說那個叫阿成的青年,是個苦命人(這年頭苦命人真多…_…!)父親去世的早,他和他妹妹都是寡母拉扯大。
他家妹子芳琴年方十五,雖是小門小戶出身,卻出落的亭亭玉立,清秀可人。正是待嫁的好年華。
豈知幾日之前,那芳琴姑娘和嬸孃一道去燒香還願,她嬸孃內急,想著佛門清淨地不會出什麼事,便留芳琴姑娘一人在廟裡,找地方方便去了,誰知事情偏偏這麼巧,天星幫的趙五爺,不知道為什麼打那裡去了。
這趙五爺,能當上堂主,自是有些能耐的人,練的是內家功,一身金鐘罩鐵布衫橫練,外加七十二路黃金手,走在外頭,誰能不尊稱一聲五爺?
只是此人,卻有些急色的毛病。
當時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詳細,只知道後來,芳琴姑娘不見了。
芳琴的嬸孃出來後,怎麼也找不到她,問了廟裡的和尚,只說是在院子那裡站了一會,和尚們都有各自的事,也沒見著,倒是有個廟裡進香的人說,有幾個天星幫的扛了個麻袋從後門出去了,那麻袋還一動一動的,好似個活物……
嬸孃一聽,她是彤城土生土長的人,不會不知道天星幫的厲害,忙託了人給芳琴家裡傳話,她自己則留下來去尋芳琴。
芳琴最後是找到了,卻是在一個偏僻的破屋裡,找到她的時候,她痴痴呆呆的縮在角落,身上衣衫不整……
這事大家心知肚明是哪個做的,可約摸是錢能通神還是咋的,後來雖然鬧到了官府,卻判了了糊塗案,以證據不足不了了之。
再後來的事情,就如前頭,有冤無處伸的芳琴哥哥阿成,喝了酒,提了把菜刀就衝了出來。
這事若不是遇見了熟人張叔,只怕要鬧大,以阿成一個人,對上那群武夫,又是他當街行兇,便是被人家打死也不為過的。
街面上的人交頭接耳,唏噓不已,花鳶聽在耳裡,心中下定了主意,趙五爺是麼,不笑納了此人,天理不容。
而她身邊的沈青愁,還念念不忘剛剛那趙五爺,在鐵秤砣上留下指印的那份功力。
不管為了什麼,這次他們卻打了同一個主意。
沈青愁暗道,這獵物委實不錯,並非是內力淺薄,味如嚼渣的武林人。
他不禁興奮起來,朝花鳶睇了一個盪漾的眼波,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是什麼意思,與花鳶心照不宣,只是——
花鳶望著沈青愁心道,他究竟知不知道,他現在這副眉眼含春,眼波盪漾的模樣還真有點騷寡婦遇見小流氓的意思?
第三十九章
三天後客棧內
花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