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是江南軍界的兩把刀的話,那徐紹楨便是第三把刀,同時也是最鋒利的一把刀。
“統制,福順這廝屢次辱罵大人。。”
“放下槍”徐紹楨目不轉睛。
“統制!”士兵們氣不過,手中的槍怎麼也不願放下,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統制在江蘇這幾年,真是受夠了這幫人的氣。
“放下!”
徐紹楨繼續發話,士兵們無奈,只得將手中的槍放了回去,但拳頭卻是緊緊握著,兩撥人一看就是多年的死對頭。
“等新總督到了,咱們禮拜完就返回城關大營,記住,勿生事。”徐紹楨偏過頭去,低聲衝身旁的說道,也只有他能按捺住這些心中窩火的年輕軍官,在他們心中,徐統制既是冷麵上司,又是激情澎湃的精神導師。
一看新軍那邊收了槍,張勳也慢吞吞地把槍別回了腰間,他出身行伍,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特別是這些“異心”者面前,他更是絲毫不懼。
“逆黨分子也敢如此猖狂,要不是人駿總督去職,爾等也等到今日。”福順冷哼。
“你!”
徐紹楨用手臂擋住了憤怒的眾人,上前一步,說道:“福將軍,得饒人處且饒人,同在江寧地界為官,摩擦本來就多,萬一哪兒擦槍走火,弄出個天下大亂,那就不好了。”
“天下大亂,哼,憑你們一二個藏匿在新軍中的逆黨分子就能鬧出大亂?徐紹楨,爾食皇糧,卻為革命黨賣命,不曉得皇恩浩蕩?”福順大聲叱罵。
徐紹楨淡然說道:“我俸祿皆取自於民,我身軀皆養於我父母,天家太遠,我眼睛不好,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只知道《士兵手札》上寫過,新軍將士保衛國家,並非為了一人一姓一家。”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一聽這話,福順頓時氣的發作,作為守舊派中的守舊派,他對於這樣的話,簡直是汙言穢語,臉上馬上漲成了豬肝色。
徐紹楨是逆黨分子的事,江蘇官員幾乎無人不知,但這年頭,新軍將領中傾向革命的確不是什麼個例,只要在外國留過學的,十有**是革命黨或者立憲派,清王朝為了拱衛統治,下令組建三十六鎮新軍,挑選新銳軍官入伍,然而卻沒想到此舉竟是“引狼入室”,新軍反倒成了王朝掘墓鏟,南方新軍革命黨雲集,四川,湖北,湖南,江蘇,福建,雲南等地新軍皆是革命黨不斷滲透的地方,而此時此刻,北方新軍情況同樣不容樂觀,灤州兵變,吳祿貞起義,越到清末,這樣的事情越發層出不窮,特別是徐紹楨的第九鎮,自統制到協統,各營管帶,以及基層隊官,中高階將領中革命黨人不下四十,同情者和傾向者還要更多,早在端方治理兩江時,便對第九鎮嚴加提防,削減軍費,限制出入,等到了張人駿任總督時,曾密調張勳的巡防營入江寧,下令一旦新軍有變,即刻鎮壓,不過由於總督無權節制新軍,再加上新軍準備不足,故而只好按兵不動。
“福將軍,大道在人心,不在君心。”徐紹楨笑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說話,留福順一個人把怒氣往肚子裡咽。
正當時,遠處又來了一隊人馬,福順看了一眼,臉色登時又深了一分。
“這幫膽大包天的庶民又到了。”
來人到了面前,福順暗自啐了一口,他口中的庶民,自然不是一般的庶民,雖然無官無職,能到兩江總督署來的,都不是一般人。
這些是江蘇省諮議局的議員,庶民中的佼佼者,前一段子,國會請願運動席捲全國,這些人可都是主力軍,帶領幾萬民眾在總督署門前集會,當時的場面福順仍然記憶猶新。
“諸位大人,別來無恙。”
諮議員依次躬身行禮,他們一身普通裝扮,和身著官袍的“大人們”站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張勳稍微挪開一步,福順更是嗤之以鼻,官員們站的四散。
“新總督到任,怎麼不見諮議長來?”人群中傳出了一道質問聲。
“謇公身體抱恙,特讓我們代為迎接。”有諮議員回答。
“抱恙?”官員中央一陣騷動。
“是張謇不願意來吧,哼哼。。”
“諮議局勢力滔天,連總督都不放在眼裡,不知道江蘇地界還有什麼能鎮得住的?”
官員們七嘴八舌,話裡有話,不過,話音還未落,便有諮議員站了出來,指責道。
“如今國家都立憲了,立法機構與政府機關,互不隸屬,此乃常識,諮議局可來,亦可不來,謇公有恙,特命我等來,說白了是給總督面子,何來擺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