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求淑女的伴婦。應徵者必須受過教育,端莊有禮,能夠全神貫注於這份職務,身心健全。有無經驗皆可。應徵者請於三月十日前至瑪嘉麗客棧,與山恩·梅力特聯絡。
一個主意開始在妮娜疲乏的大腦中盛開。也許她可以在席德尼找到別的工作,賺到足夠回美國的錢。興奮逐漸凌駕憂慮,也許……也許她根本就不必回去。
她將那則啟事重讀一遍。沒錯,她何不去應徵那份工作?她適合那份工作。 畢竟,她不正是來澳洲當淑女的伴婦?如果艾咪·文司洛沒有死,此刻她不正是在做淑女的伴婦?
今天是幾號?她瞟向櫃檯後的目歷。三月九號。也許那份職位仍然空著。下定決心之後,妮娜迅速站起來,另一波暈眩襲向她,她抓住椅背,以穩住自己,然後,她挪到排在櫃檯前的那一串衣衫襤樓的男人的後頭。她再次意識到許多隻眼睛盯在她身上打轉兒,不安的感覺包裹著她。她儘量抬頭挺胸,直視前方,發誓不讓他們看出她的害怕。
然後,令她諸愕的是,那些男人紛紛讓出路來,他們有的綻出微笑,有的摘下帽子。妮娜不懂他們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紳士,但是她點點頭,表示感謝,然後退自走向櫃檯,利落地按按櫃檯鈴。
“對不起。”她對著櫃檯職員的背部,用堅定的語氣說。
“有何貴幹?”他並未轉過身來。
“你能不能告訴我,在哪兒可以找到山恩·梅力特先生?”
“不行。”
其他男人興味盎然地看著她下一步要如何做。妮娜毫不畏縮地蹌起腳尖,雙肘倚著櫃檯。所謂狗急跳牆,她可不準備讓那個職員的粗魯毀掉她的最後一線希望。
她又按鈴。“對不起,你是指不,你不知道他在哪兒?還是不,你不願告訴我他在哪兒?”
對方依舊沒有轉過身來。“對,還有,停止按那個該死的鈴。”
“別擋著我的路,小姐。”一名水手粗暴地推開她。“威吉,鑰匙丟過來!”
那職員轉過身來,把一把鑰匙交給他,然後跟另一個上前來的人講話。一大堆手肘不客氣地將妮娜推離櫃檯,她四周全是渾身做發著汗味與魚腥味的魁梧男人。顯然的,他們短暫的紳士風度結束了。妮娜手捂著太陽|穴,低下身,擠出人牆。她的頭悸痛不已,而且她迫切地需要新鮮空氣。
大門被推開,一大票今天大豐收的漁夫興高采烈地衝進來,也帶進來一股充滿魚腥味的冷空氣,以及更多的蒼蠅。妮娜皺皺鼻子,揮開一隻蒼蠅。有一瞬間,她考慮要奪門而出,但是,她能去哪兒呢?
“嘿,席拉。”那個形容憔悴的櫃檯職員越過人群喊道。
妮娜沒有轉過身去。
“嘿,你,小姑娘。你不是要找山恩·梅力特嗎?”
妮娜奮力擠出鎮靜的微笑,挺直肩膀,慢慢轉過身去,她碧綠的眼珠閃閃發光。“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她強迫自己用甜甜的語氣問。奇怪?那職員怎麼會突然改變心意,決定要幫助她了?“沒錯.我是要找梅力特先生,”她斬釘截鐵地說:“但是我的名宇不是席拉,而是……
”她環顧那些依舊色迷迷盯著她的男人.決定還是別說出自己的名字為妙。
“我就知道你是來找他的。”那職員的話裡似乎含著一絲諷刺。
當她穿過人群,再度朝櫃檯邁去時,一片吃吃的竊笑聲包圍著她。
威吉的斜眼透過掛得低低的眼鏡,將她從頭打量到腳。
在他的審視下,妮娜不安地挪動一下,但仍保持鎮定的態度。“抱歉,我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什麼。你看起來不像平常那些姑娘,不過,我猜骨子裡你跟其他人沒有兩樣。”
“其他人?”妮娜不解地偏著腦袋。
“其他人?”那職員捏緊嗓門模仿她。然後,他倏地摘下眼鏡,湊近她。“別裝得這樣夭真,小姑娘。你們全都是抱著同一個目的而來的。”
“哦,老天,我就怕那樣。我來得太晚了——現在他不會要我了。”
威吉輕蔑地咋咋舌頭,瘦小的胸膛抵著櫃檯,以一種優越姿態俯視她。“別擔心,小姑娘,山恩·梅力特要所有的人!”
妮娜大吃一驚。“你是指,他要的不只一個?”
“這個該死的世界究竟有多少這種貨色呢?”
大夥鬨堂大笑,笑聲差點沒把屋頂給震掀了。威吉露出沾沾自喜的微笑,把眼鏡戴回去。然後他拿起一疊信,又轉過身去。
妮娜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