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幽幽暗暗,凌厲而又嚴肅。
看了片刻,她才把視線轉向他,“帝王之力……散了。”
雍城。
南夏的新帝坐在屋子主位上,雙目微闔,昏暗的燭光輕輕躍動,忽明忽暗映在他的臉上,詭異如魅。
四周一片沉寂,忽然間,他眉頭一動,似有所感,驀地睜開了眼,在他睜眼的剎那,一縷黑氣在眼底一閃而過。
然後,他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廊簷上抬頭望天。
看了片刻,突然放聲笑起來,俊美的臉透著莫名的猙獰和詭異。
——帝力已散,是時候了。
永定二年,三月十八,雨國烈帝身染重病,丞相花林意代理軍國大事。
同月十九,烈帝廢后,強遣其回故國,有生之年,不得踏入雨國地界一步。
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冰星站在嘉陵關城頭,從這裡望去,撒拉蘇克大平原盡在眼底,廣袤的藍天下,黃沙滾滾,一望無垠,不見生機,古老的神靈不曾恩澤這片土地,寸草難生,在這樣的艱難的地方,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其實活著也是一種勇氣。
不過,她今日並非來感嘆人生的,而是來接人的。
接她們聖雪宮的人。
慢慢走來的身影一直映在她的眼裡,漸漸地,她越來越近了,在燦爛的陽光下,鵝黃的衣衫像是能反射著某種光芒一樣,美好得彷彿背後正揮舞著一堆潔白的羽翼。
冰星笑了笑,轉身走下城頭。
城下門口,施若然也慢慢的走了過來。
她低著頭,垂著眼簾,冰星看不見她的眼裡到底流淌著怎樣的情緒,只是,這個黃衫少女,周身的氣息沉溺如水,沒有半分波動,沉重得彷彿連清風和陽光都要繞道而走。
在這個少女的身上,她再也看不到昔日的活潑精靈,頑皮生動。
冰星知道,是她親手殺了冷雲,殺了她唯一愛上的人。
“若然。”冰星朝她笑笑,努力在聲音裡帶上一絲輕快。
然後,施若然抬起了眼眸,慢慢地看她。
在接觸到施若然的視線的那一瞬間,冰星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下來,她驀然感到一陣透骨的涼意無端的從內心最深處奔騰出來。
她記得,昔日的施若然,即便一夕成長,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裡也依舊還有那份生動靈活,可是……現在,她看著她,在那雙眼睛裡,她找不到任何情緒。
冰星猛然一震——
無喜無怒,無憂無怖。
她彷彿,看到了昔日不懂情為何物的慕傾黎。
不!
不一樣!
昔日的慕傾黎是沒有靈魂,而這個少女,是靈魂已死。
“冰星姐姐。”施若然喊了她一聲,語氣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的。
那一瞬,冰星猶如雷擊,就那樣僵在原地,眼看著少女淡然的擦過她的肩頭繼續走,連表情也未曾留下。
那一刻,冰星忽然無比清楚的意識到,施若然在殺了冷雲的同時,也殺了她自己。
高空,廣袤的藍天下,矯健的鷂鷹一聲長嘯,俯身直衝下來,強勁的翅膀帶起一陣勁風,然後穩當的落在冰星的肩頭。
看到字條上的訊息的時候,冰星一愣,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翼城小院。
流雲帶了一壺酒來。
那酒名為笑春風。
是他所釀,赤月取的名字。
當年,他們幾個曾經約定,待慕傾黎宿命終結,一切塵埃落定,就坐在一起喝笑春風慶祝,從此以後,天地廣袤,逍遙無束。
現在,他把酒帶來了。
他說,傾黎,冷雲已死,帝力已散。
慕傾黎說,我知道。
他說,傾黎,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慕傾黎問他,你真的背叛了我們?
他笑了笑,我說過的,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慕傾黎望著他許久,然後問他,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和羽鳩打算做什麼?
然後,流雲緩緩笑了。
他是那樣嚴肅冷硬的一個人,除了幾個細微溫和的眼神再也沒有出現過其他表情。
可是現在,他笑了,溫和如春風。
他說,已經不重要了,我只知道,羽鳩已經失控,怨氣就要衝出來了,他已經不是羽鳩了。
慕傾黎靜默的望著他,沒有說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