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的交集屈指可數,且次次都兵刃相見。他們之間難道不是該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嗎?可為什麼……他這樣子像是愛上她了似的?
不想則以,一想起來,廉寵腦子又開始轟轟亂炸。她不得不放空思緒,感覺有些輕飄飄地偎依在風羿昊懷裡。
她被動地感覺著他粗糙的大手輕輕為她擦拭各種傷口。皮開肉綻的感覺實在不好,尤其還有人不停折騰的時候。他上的藥似乎含了酒精成分,敷上以後傷口長跳蚤似地突突突突,痛得她抓狂。
待她死去活來與一身劇痛做完鬥爭,像被驢踢過的大腦終於可以重新開始運作了。
現在的她實在太虛弱太疲憊,理應立刻昏死過去一了百了。可眼下的處境卻令她不得不保持清醒。
關於憐的出現,怎麼成了雲州楚氏,嘯龍谷的皇陵為何成了21世紀太平洋底的海底神殿,她明明被爆炸氣流飛石擊昏,為何又能穿回來?有太多太多疑問,但都不是當下她應該考慮,或者想想就能明白的事情。
當務之急,她放棄捋清這團雜麻亂絲,全身心焦慮自己當前的處境。
按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什麼事都做不了。憐救他,定是從峭壁上爬下來的,能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而寶貝當初能在通天峽設滾石陷阱,想必也有法子爬上這峭壁。她等著他們來救便成,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她中的毒。
那個該死的七七四十九天的毒!
想她以前沉迷於槍支彈械,死活不肯好好練武,被師傅關了三天小黑屋。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不止一次由衷感激師傅和憐對她的諄諄教誨和督促鞭策,可此時此刻,她又開始心存怨恨了——師傅啊,您當初怎麼就這麼短見,預料不到你家寵兒三天兩頭就在毒藥迷藥裡翻船呢?
若能逃脫,她定要練就一身百毒不侵的體魄!
怨天尤人完畢,廉寵渾身痙攣顫抖著向風羿昊懷裡縮去。
風羿昊見狀急忙探手摸她額頭,掌中滾燙得嚇人,遂迅速脫下外套將她包裹入懷,可大熱天的,這薄薄單衫起得了什麼用,眼見懷裡的她唇色烏青,連連哆嗦,心慌意亂,以肌膚貼近,暗自渡入暖力,她方漸抖漸止。
又過了半晌,廉寵沒了動靜,似又昏迷過去,揪緊披掛身上的衣服佝僂一團,模樣說不出的嬌小可憐。
“堅持一下,過了今夜,我便帶你去找大夫。”他低言輕慰,徐徐內力源源不絕渡入她體內。
過了一會兒,一人來報道:“教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左使的蹤跡。”
“丹空墨!”風羿昊咬牙切齒擠出這三個字,一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口氣。
話音剛落,一陌生女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必找了。”
“……你怎麼來了?”風羿昊冷然。
女子腳步聲靠近:“我來的路上遇上丹空墨,他已經離開此地。大敵當前,射月教主居然為了天敵之女逼得心腹叛逃,又如此折耗元神,實在令紅姬又愛又恨哪。”
“哼。”風羿昊冷笑一聲,語帶張狂:“紅姬,你心裡應該明白,本主放任你在此,並不是給公孫珏面子,而是看在師姐的情分上。”
紅姬聽到“師姐”二字剎那沒了聲息,廉寵能感覺到兩人的目光交鋒如刀光劍影,片刻之後女子腳步聲漸漸遠去。
她苦苦支撐不肯暈厥,額上又溢位一層冷汗。風羿昊回眼看見,內力渡得更勤。
廉寵有些莫名其妙,又微微泛起一絲歉疚。
她並不算一個善良的人,出任務的時候,利用別人感情幾乎是家常便飯。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始終是她害得他滅族滅國,他非但為了她與親信反目,還在此關頭自耗救她……
唉,風羿昊,你這是何苦呢?你可知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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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寵如此半昏半醒約摸一兩個時辰,忽聞洞外喧鬧聲起,接著兵刃相接鏗鏘連連,風羿昊命人嚴密看守她,匆匆離去。
風羿昊前腳剛走,她立刻開始摸索他的衣服,果然在衣衫內側口袋發現了兩粒解藥。她不動聲色放回原處——確定獲救前,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洞外喊殺陣陣,洞內少女焦急萬分。
打了這麼久,還不見分曉,看來月塢這幫人身手不淺。
正擔憂間,她忽然感覺一把鋼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被人拎起剎那,她把解藥摸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