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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不能忘掉的。

李思南掛念著衰老的母親,日夜兼程趕路,路上幸好也沒意外,這一日他終於回到了家鄉。

李思南抬頭一看,只見他家的大門緊閉,簷頭的蛛網縱橫交錯,也沒人掃除。李思南不禁有點奇怪:“媽是頂愛潔淨的人,難道她是病了,所以才沒有掃除?但大白天為什麼又要關上門呢?”

李思南一掌推開大門,叫道:“媽,我回來啦!”屋子裡靜悄悄的,唯有他的回聲。李思南一顆心砰砰地跳,慌忙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去。踏入前廳,只見一具棺材擺在當中。李思南這一驚非同小可,雙腿一酸,登時跌倒,撲在棺材上!

耳邊忽聽得一個慈祥的聲音叫道:“李相公,醒醒,醒醒!”李思南爬起身來,抬眼一看,認得是鄰居的張大叔。李思南茫然問道:“張大叔,我媽,我媽——”其實這一問已是多餘,他家裡只有一個老母親,不是母親的棺材還能是誰的棺材?

張大叔嘆了口氣,說道:“苦命的孩子,你媽已經死了!”

張大叔抹了抹眼淚,接著往下說道:“你媽身子本來就不大好,上個月初,她聽說蒙古韃子兵就要打來,擔憂得很。她說她後悔叫你去找爹爹,擔憂戰事一起,你也回不來了。我勸解說南哥兒精明能幹,多半會找著他爹,就是找不著也會回來的。可是我雖然百般開解,總卻是消除不了她心中的憂慮。就這樣她得了病,鄉下又沒有什麼好醫生,拖到了本月初九,她終於一病不起,等不到你回來了。你家並無親人,是我擅自作主,替你媽置了這一棺材,草草給她收殮,停棺在堂,等你回來下葬。呀,南哥兒,你怎麼啦?”

李思南雙自發呆,緊緊咬著嘴唇,血水從牙縫裡往外直淌,猛地頭撞棺材,叫道:“媽,都是孩兒不孝,累你死不瞑目!”

張大叔連忙將他拖住,說道:“南哥兒,李家只有你一條根子,你要聽大叔的話,好好保重自己,這才對得住你死去的母親!”

李思南神智頓復了幾分清醒,這才嚎陶痛哭起來。張大叔待他痛哭了一場,說道:“人死不能復生,你既然回來了,還是讓你媽早些入土為安吧。”

李思南跪下去給張大叔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多蒙大叔照料我娘,大德大恩,無以為報。我媽的喪事,還得請大叔幫忙。”

張大叔道:“俗語說遠親不如近鄰,患難相助,這是應該的。你就擇個日子,安葬你的母親吧。”

李思南道:“風水這一套我是不相信的。大叔你說得對,還是讓媽早點入土為安的好,明天不知大叔有沒有空?”

張大叔道:“現在是農閒時節,你明天辦理喪事,我叫左鄰右里,都來給你幫忙。”

第二天李思南葬了母親,回來之後,將家中剩餘的衣物,盡都分給左鄰右里,另外特別酬謝給他幫忙最大的張大叔,將從蒙古帶回來的銀子都送給了他。

張大叔道:“你把家裡的東西部送給人,難道這個家你不要了麼?你又不是發財回來,你的銀子我不能要。”

李思南道:“我正想告訴大叔,明天我就要走了。”

張大叔道:“你一回來就走?也不等‘滿七’麼。”(民間習俗,孝子守靈七七四十九天,是謂“滿七”)。

李思南道:“我父母雙亡,這屋子我是不想再住下去了。我爹生前曾經教誨過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要為國家、為百姓儘自己的力,才算得是大孝大忠。目下蒙古的韃子兵已經開始入侵,這正是要我出力的時候,所以我想,我不給我媽守靈,媽大約也不會責怪我的。”

張大叔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男兒志在四方,像你這樣的人材,本來也不該固守家園的。好吧,那麼,你就走吧。你的家我幫你照料。”

李思南苦笑道:“我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個破破爛爛的家,其實也用不著什麼照料了。你若是不嫌棄,就送給你做牛棚也好,做堆柴草的地方也好。外面我還有幾個好朋友,不愁沒處討生活。這點銀子也務必請你收下。”

張大叔推辭不掉,只好收下,說道:“那麼明天我來給你送行。”李思南道:“不敢驚動大叔了,你已經忙了一整天了,明天我可能天沒亮就動身的。”

送走了張大叔後,李思南對著母親的牌位,不禁悲從中來,難以斷絕,又哭了一場。

這時已是二更時分,李思南知道今晚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了。他找到了一瓶陳酒,就在靈堂,借酒澆愁。

陳酒本來是撲鼻噴香,但喝入了李思南的口中,卻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