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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語蝶立馬直起身子來,一雙單鳳眼噙著水汽死死盯在那穗子上。心中暗暗擔憂,晌午才下牢,想不到這麼快就動刑了!不行,她不能讓蘇博清在裡面遭這些罪!一下自椅子裡彈起,汪語蝶從木施上扯下件斗篷披在身上,匆匆忙忙的就往外去。***今晚月色本就朦朧,再透過那層層的佈防,能照進通政司大牢的更是寥寥無幾,那一星半點兒的光亮很快便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蘇家十數口人此時一個個倚著牆闔著眼。睡是睡不著,但總要沉靜下來想想對策。突然一點光亮伴著鑰匙叮噹的碰撞聲響,往這處走近。蘇家人警醒的瞪大了眼,盯著越來越近的那抹光暈。直到人站住了,才看清是這裡的牢頭兒。“蘇博清是哪個!”他喝問了句。蘇博清忙起身站直,應道:“是我。”他知道,這會兒來點名看他的必不會是旁人。牢頭兒先是陰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接著才低下頭在鑰匙盤上找了找,取出一把開了鎖,只敞開容一人過的縫隙,喝道:“出來!”蘇博清回頭看了眼眾家人,最後目光落在蘇妁身上,點了點頭。蘇妁明白大哥的意思是已經做好了準備,讓她放心。牢頭兒的身後還跟著兩名獄卒,像這種押送嫌犯的場合必不能一人出面,三人呈三角之勢圍著中間的蘇博清。待拐過了這一排的牢房,估摸著動靜不至傳到家人那處,蘇博清突然一巴掌拍在牢頭兒後腦勺上,狂妄道:“你他孃的是個什麼東西,衝著爺吆五喝六的!”牢頭兒被他這一拍先是捂著後腦勺愣了下, 畢竟從來也沒遇到過這麼囂張的嫌犯!但也只一瞬他便反應過來,指著蘇博清的臉怒吼一聲:“給我打!”蘇博清畢竟只是個文人, 身板兒單薄,原本兩個強壯的獄卒便足以給他一頓好受, 可牢頭兒心裡恨吶, 自己上手上腳的也發了一通狠, 這才罷了。“帶走!”發洩完了, 牢頭兒喝了句。三人便繼續押著蘇博清往提審的屋子走去,只是這回換成了兩名獄卒拖著他。蘇博清困難的抬了抬胳膊,擦拭了下唇角腥甜的血。整個人看似虛弱無比,眼中卻隱隱有精光閃動。這樣, 才像那麼回事兒。來到一間柳木門前,一個獄卒上前兩步將門推開木門, 又拽著蘇博清的胳膊往裡用力一推!蘇博清原本還能扶著牆勉強站住,但他趔趄了兩步,還是沒有伸手去扶牆, 任自己的身子往地上歪去。“清哥哥!”就在蘇博清倒地的那一瞬,一雙荏弱的素手扶上了他的胳膊。奈何那雙手太過無力, 非但沒能扶住他,反倒順著他的方向一同倒了去!“語蝶……”蘇博清在自己身子落地的那一刻卻伸手推住了汪語蝶的腰,才使得她沒同自己一樣身子著地。汪語蝶穩當了下自己, 立馬轉身去扶蘇博清,當一雙手攙進他的腋下用力拽時,聽見他嘴裡發出幾聲痛苦的口申口今聲, 她那淚立馬就吧嗒吧嗒落了落在了手上。屋子裡沒什麼座椅板凳,但眼看著蘇博清一身新傷痛苦不已,汪語蝶便脫下了自己的斗篷鋪在地上,一手攙扶著蘇博清,一手指指地上:“清哥哥,你先坐下來。”蘇博清面色難堪的背過身去,不肯坐。頓了片刻,才帶著幾許懊悔與遺憾的說道:“那塊玉佩原本是我託付給人,想待死後送你留個念想的。卻未料他會錯了意……”“為何清哥哥寧願在天人永隔時給語蝶個空念,卻不肯在你我皆在時好好珍惜?”汪語蝶的質問中帶著悽悽的痛惋。蘇博清徐徐轉身,唇角噙血,眸中水霧湧動。他無比哀傷的凝著她那張淚顏,抬起手在她臉頰上小心拭了下。那淺淡的溫度卻似這世上最暖人心的東西,汪語蝶緊抿著唇,卻也止不住下巴的抽搐。她雙手捂住那隻手,生怕他狠心的自她臉頰上移開。她的淚大顆大顆的簌簌滴落在他的手上,那苦澀的帶著鹽份的液體侵蝕著他手上的傷口,火火辣辣。“妁兒都給我說了。”蘇博清突然道。汪語蝶明白,他說的定是自己仍痴心於他,並有意再拾舊好之事。如今她雖厭惡蘇妁,但想到她竟也辦了件好事兒,不由得暗暗感激。但她還是慚仄的垂下了頭,語氣極盡卑微:“清哥哥,語蝶如今已似殘花敗柳,不該再有痴想……”但很快便有一隻溫柔的手勾上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臉仰起,那男人的聲音繾綣且撩人心懷:“你若是殘花,便如雨過海棠,落滿地嫣紅。你若是敗柳,便似日耀金枝,生一池燦豔。”不知為何,汪語蝶只覺得那下巴被他勾著,反倒抽搐的愈加厲害。她悔恨!為何明明最好的,卻始終得不到。但她又慶幸。那個短命鬼死的倒是時候,讓她沒在遺憾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牢房中,已知曉蘇妁所用計策的蘇明山輕嘆了聲。一方面覺得這計策不君子,一方面也覺得對不住兒媳。蘇妁明白大伯心思,主動解釋道:“不管磊不磊落,任何時候保命才是最為重要的。”楊氏倒是支援,眉眼也為之舒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