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旁的廊柱看著地上成堆的枯葉發呆。
“公主還是早些回去罷。”劉義真蹙著眉有些無奈道。
西平側過頭看看他,又將頭轉回去,自言自語一般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帶我走。”她笑了笑,伸手將滾下來的眼淚抹掉,“我早該走的,早該走的。”
劉義真不言語,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悶頭喝了一口酒。
良久,他才道:“我不知你又遇上了何事。但人活著,就註定會有不如意。這無可避免,也無從拒絕。”嘆嘆聲,又道,“起初我亦覺得命途捉弄人,徒以為上天不公。而後想想,這不過換一條路走,便不再是死途。西平,為師希望你過得好,不必將過去悉數裝在心裡不肯丟掉。你會有新的生活,但這其中,不包括為師。”
“新的生活。”西平近似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笑了笑,“是啊,新的生活。”她拿了一旁的酒杯,舉起來對著空中一輪新月,苦笑笑,接著又道:“再喝一杯,就這一杯。喝完我就走。”
她握著酒杯一飲而盡,甚是悲涼地望了一眼院子裡這棵大樹。樹上葉子悉數落盡,真是悽美又充滿了希望。
她想,這棵樹還能等到來年春天,重新發芽,枝繁葉茂。隨著四季輪迴,一年又一年地葳蕤下去。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有些重心不穩。劉義真起身扶住她,無奈道:“為師讓你少喝些,為何不肯呢?”
西平忍著又要落下來的眼淚,仰頭笑了笑:“謹師傅,我睡書房。借宿一宿,求你了。”
劉義真每次都要被她折騰得近乎崩潰,剛剛答應下來,西平又央求道:“師傅,再替我挽一次發罷……”她看著劉義真的眼睛,“最後一次。”
【四二】初冬暖陽,好過頭
劉義真未理睬她這般要求,扶她去了書房之後,又去拿了一床被子給她,一聲不吭地生好暖爐,走到門口卻又嘆聲道:“好好睡,彆著了涼。”
西平坐在軟榻上,卷著被子朝他笑了笑:“謹師傅也好好睡。”
劉義真合上門,屋外的凜冽夜風令人清醒。他蹙蹙眉,抬頭望了望夜空中愈發明亮的新月,也不知道紅枝在宮裡過得好不好,幾個月了,一點訊息也沒有。
這一夜他睡得極不踏實,反反覆覆醒來,渾身出冷汗。
天色微亮時再次從夢中驚醒,他夢到紅枝掉進了滾滾江水之中,瞬間就沒了人影。伸手一抓,空的。他起身披了外衣,走到書架前翻到那本《我的閨蜜是廬陵王劉義真》,坐在燈下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看到紅枝寫:“後來我說謊的本事日益高明。”
他合上書,看外面天色愈發亮,想著西平也快醒了,得早些喊她起來回宮。這丫頭總是偷偷溜出來,這樣不好。
他穿好外衣,去洗漱完,便去往書房。早晨的空氣甚是清冽,初冬的太陽無甚暖意,慵懶地壓在天際邊厚厚彩霞之上,似是不肯升起一般。他淺笑了笑,也不知紅枝在宮裡是不是又懶床了。什麼時候能把她接回來,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也好。
想著想著便到了書房門口。他敲敲門,無人應聲。還沒醒麼?罷了,宿醉未醒,讓她再睡會兒。劉義真便隻身去往伙房,心想著等到吃早飯的時候喊她也無甚不可。
這天色還早著,阿添坐在伙房的桌子前打瞌睡,看到劉義真過來,又看了看燒飯的小僕,意識不清地說道:“謹師傅你也來等早飯吃啊……”
“怎麼起這麼早?”阿添越發地像徐紅枝,懶散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天倒起得早了。劉義真似是猜到些什麼,笑問道:“難道剛回來?”
阿添掩面咳了一聲,乾笑了笑:“沒,我就是睡不著。”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昨天晚上滾出去徹夜賭錢了。
“去洗把臉,吃完飯回去接著睡罷。”
阿添訕笑一聲,迅速溜了出去。洗完臉清醒了些,便在院子裡瞎晃盪,她早上回來的時候看到門口的馬車便想著西平公主肯定又來了,心裡不免唸叨了幾句。她打打哈欠,從走廊這端踱到另一端,實在無所事事得慌。她坐下來,埋頭揪著廊下的紫鴨跖草,這樣子和徐紅枝簡直沒什麼分別。
半晌,劉義真從伙房探出身來喚她:“阿添,去書房喊公主吃早飯。”
阿添嘟嘟嘴,不太樂意地往書房的方向走了。
……
紅枝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坐在一家麵館裡努力地吃一碗牛肉麵。她兜裡沒什麼錢,決定吃完這一碗奢侈的牛肉麵之後,就天天啃豆包子,不行就啃窩窩頭。她喝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