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丫頭,自我不滅。”
蕭維從未曾見過內心這麼真實的墨紫,他想說她的想法是危險的,但當他接觸到她的目光時,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即使在黑夜,她的眸子正發亮,裝下滿天星辰。他早就知道的,無論是販子還是丫頭,或是掌事或是朝官,正是那種自我不滅令她與眾不同。
自我?
他有嗎?
在家,父母為上。在朝,皇帝為上。如此論起來,他家最自我的,反而是他三弟。說休妻就休妻,說分府就分府,皇帝降職三弟自在,父母板臉三弟還是自在。
“大丈夫……國家社稷難免……需要揹負。”他說得有些艱澀。
“嗯,我明白。我沒有否定你,我只說你跟我不同。我原本是很反感這些的,不過再想想,國家大事可不就得靠你們來做麼,不然就亂套了。”挑眉,抿唇,墨紫笑笑,“每個人降生在這世上的使命不同。所以,盡力互相理解吧。就好像現在,我怎麼都沒想到還能有跟你說說心裡話的機會。”
她和他不同啊。儘管她說互相理解,儘管她難得坦然,可他的心裡一點沒有好過。這,就是可望而不可及嗎?
“不一樣的人,也可以同舟共濟。”他刻意要拉上線,哪怕很勉強也好。“你和臭魚他們也不一樣,但你能與他們肝膽相照。”
墨紫搖搖頭,“不對。我和他們是一樣的,不受束縛,嚮往自由。我要是畏畏縮縮,他們恐怕早跑了。”
覺得話題扯遠了,她收回來,“蘇嵐提到左佑,讓我對下一步如何走有了個主意。左佑是鹽商,他的船必定會去大求。咱們跟著他的話,就不用擔心路上的事了。”
“那麼容易讓他帶我們去嗎?”蕭維心裡五種滋味,一種不能往外說。
“總有辦法。”墨紫很樂觀,說罷打過招呼,回艙了。
蕭維在閣臺上站了良久,直到仲安來找他。
“想問你怎麼處置那兩個大求人,你居然跑上來賞景。”
蕭維轉過頭,目光落在仲安身後,“我忘了問,她怎麼知道左佑賣舅母的事?”
仲安啊一聲,丈二摸不著頭腦,“你和墨紫說什麼了?我以為你跟上來是要教訓她為手下三兄弟尋私仇。”
“本來要說的。”卻忘了。
“白羽,看起來,你陷進去了。”仲安哈哈一笑,搖開羽扇,“你蕭大將軍從來想說什麼說什麼,何時話到嘴邊還不出口?當初你跟她,尖對尖,還得我當和事老。你倆一說話,我和石頭心驚肉跳。他沒跟你抱怨?”
“你們看得出來嗎?”綠碧,仲安,都知道他動了心了。
“連石頭都看得出來,說你對她客氣得很,兇也是裝的。白羽,喜歡呢,就趕緊跟她說。她如今是咱們大周的第一女官,想求娶的排長隊,單憑那份比照郡主出嫁的旨意,嫁妝是御賜的。”仲安開玩笑。
“告訴她?”他也想。
“對,告訴她,至少把你自己放得比別人近。而且你要是跟她求親,我想不出她有何理由不答應。你是敬王府的二少爺,又是皇上的大舅子,更是威風凜凜的將軍,最佳的乘龍快婿,無可挑剔。”仲安說到這兒,眼一睜,“白羽,你不會是膽怯吧?”
他膽怯?
是,他膽怯。
她看他的眼神太清澈,沒有他在綠碧她們目光中能感覺到的情意。她對他無意,他說了,豈不是自取其辱?而且他和她的相處,甚至還不算融洽。她退他讓,剛能說些心裡話。但他如果不說,眼前就會浮現元澄那張臉,令他不由慌亂。
“先不說這些。大求客不似說謊,但也不能輕信。實在不行,只能滅口。此番不能有半點差池,更何況他們還看到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墨紫的船雖然厲害,但對方若事先準備過,威力就會減半。
“可惜了,我瞧那對主僕不像大求蠻子。”仲安嘆口氣,可他不能反對。
墨紫卻沒有去睡覺,臨時起意又去了大求人所在的客艙。
“你怎麼又來了?我們已經什麼都告訴你們了。”蘇培緊張護主。
“我來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墨紫不笑。
“你們要殺我們?”蘇培大驚失色,“可我們真只是大求普通的百姓啊。”
“因為我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蘇嵐拉下蘇培,“培叔,莫要怕。你別忘了,這回我們出來,已經有客死異鄉的打算。”
“可是……可是大少爺,夫人小姐她們怎麼辦呢?你是蘇家的獨苗啊。”蘇培頹唐跌坐在地